薛長興聽完,也不囉嗦,當即便把一身夜行衣換上,見青唯要走,忙問:“你要去哪兒?”

“我得再出去打探。”青唯道,“你這案子,是玄鷹司等了五年等來的機會,依衛玦、章祿之的脾氣,不可能輕易放棄。新來的這個都虞侯,他們服不服他還兩說,如果衛玦以退為進,我得早作防範。”

“哎,你等等——”薛長興看青唯三兩句話已經步至院中,急忙道:“咱們打個商量唄。”

“商量什麽?”

“那什麽,”薛長興嘿嘿一笑,“我在流水巷有個相好,這不,要走了,我想著等待會兒夜深了,偷偷去……”

“不行!”不等薛長興說完,青唯斬釘截鐵地打斷,“出城前,你哪裏都不能去!”

薛長興道:“你不是好奇當年洗襟台坍塌後,我分明撿回一條命,為何會在京城現身麽?我實話跟你說,就是因為我的這個相好。她當初淪落風塵,我有一半責任。我涉險前來,就是為了能見她一麵。”

“涉險是一回事,找死是另一回事。你為了見她,命不要了嗎?”

薛長興見青唯打定主意要攔自己,負氣道:“那我不走了,不見到她,我就在高府住到死。”

“自助者天助,自立者人恆立之,你既自暴自棄,”青唯冷聲道,“那你自便吧。”

薛長興存心胡攪蠻纏:“我非但不走,等玄鷹司找上門來,我還要告訴他們,當日我能逃出暗牢,全因有你相助!”

青唯道:“你大可以去說。巡檢司十數精銳攔不住我,沒有你這個負累,玄鷹司刀兵之下,我照樣可以全身而退,外麵天大地大,我還能被困死在這一隅之地麽?”

薛長興看她軟硬不吃,急道:“唉,我就是去見相好一麵怎麽了?你也說了,巡檢司十數精銳攔不住你,玄鷹司眼下派不少人盯著你,可你日日翻牆出府,往來自如,甩開他們輕而易舉。我也會功夫,不會給你添亂的,不過就是在出城前,繞個道,先去一趟流水巷罷了。”

他切聲道:“我為何來京城?我不知道這是找死麽?可是,五年前洗襟台坍塌,我的親人、故友,死的死,傷的傷,如今活著的還有幾人?梅娘她……她幾乎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了。我今日一走,與她可能就是一別生死,往後再無機會相見,我就想去看她一眼,怎麽了?”

薛長興越說越急,回到耳房,往地上一坐,氣憤道:“看你年紀輕輕,本該天真爛漫,為何如此冷硬不通情理?也罷,事已至此,你走吧,梅娘我自己會想法子去見,你不用管我了。”

秋日的黃昏隻有須臾,夕陽很快西沉,四下浮起薄薄的暝靄,薛長興正盯著屋角的草垛子發呆,忽然間,一把匕首被扔在草垛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