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太後隻是苦笑著喘咳了幾聲,什麽都沒有說,反是他身後的胡襄,朝前膝行了幾步,伏在何怡賢身旁,慘喚了一聲,“老娘娘啊……”說完便端著鐐銬低頭嗚咽起來。

“行了,像什麽樣子。”

太後輕斥了他一聲,抬起手,示意錦衣衛退下,搖頭歎了一聲,對白玉陽道:“是這些奴婢不肯招認?你們動了刑。”

白玉陽回道:“是,臣等曾依律刑訊。”

“他們認罪了嗎?”

白玉陽道:“胡襄等人已認罪,何怡賢幾次翻供,其言已無可信之處。”

太後看了鄧瑛一眼,“此人呢。”

“鄧瑛……”

白玉陽頓了頓,“此人三次堂審,皆不改供,三司的審官認為,其供詞可信,遂未動刑。”

太後皺了皺眉,“他們犯了大罪,你們按律處置,這到也沒什麽。隻不過……”

太後指向何怡賢,“他們這些人裏頭,有些人是跟著伺候過先帝的,先帝魂猶未遠,即便是死罪,處置之前,你們也不該讓他們太難看了。”

白玉陽與楊倫相視一眼,都沒有應話。

貞寧帝在位時,即便言官上奏彈劾地方任上的宦官,也不會由地方司法審理,大多要由錦衣衛押解進京,交鎮撫司問罪,這也就是所謂的‘皇室家務事’。金台大議那一日,朝京官皆在,迫於群臣的壓力,太後也不得不同意庭杖。但那也是內廷主子對奴婢的處置,和刑部的刑訊是不一樣的。

楊婉那一個‘刑案和宮廷秘辛的界限是否清晰’的問題,正是點在此要害之處。

此時眾官都不好說話。

楊倫看易琅正看著自己,便向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易琅隨即站起身,轉向太後道:“祖母,他們犯的是傷及國本大罪,功不抵罪,不能講情。”

太後聽後,並沒有駁易琅的話,也沒讓白玉陽再回話,倚身道:“既如此,哀家就不多言了,皇帝問吧。”

太後的話音剛落,何怡賢忽然嘔心嘔肺地咳起來,在場的官員都側目朝他看去。他咳得眼底充血,渾身抖聳,若不是被人架著,恐怕早已撲摔在地。

錦衣衛將他下巴掰起,好不容易止住了他的咳聲。他自己又張合著嘴緩了好一陣,才抬起頭,喑啞地吐出省來。

“老娘娘,您問吧……您問奴婢還能說幾句,奴婢老了,棒子一挨上身就怕了,人叫說什麽,就得說什麽,您是老菩薩,您坐在奴婢麵前,奴婢……心裏頭,沒那麽怕…”

太後並沒駁他的請,平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