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淮陽道:“首輔大人,淩遲的刀數都定了,到了秋後就要行刑。即便有這本書流傳,刑部也不會改判,他被看守在詔獄中這麽久,陛下也沒有別的旨意下來,依我看,請旨把現傳的書焚了,就了事吧。”
“了不完的。”
督察院左督禦史一麵說一麵撩袍而進。
他來時淋了些雨,肩上濕了一大片,但仍然不肯開脫解官袍。
白玉陽問道:“總憲從什麽地方過來。”
左督禦使應道:“從順天府前麵過來。”
他說著將一本書遞向白玉陽,這本書沒有在任何書坊販售,但是順天府後麵的幾個客棧裏,人人都在傳閱。”
白玉陽道:“北鎮撫司和兵馬司在做什麽。”
左督禦史道:“兵馬司被鎮撫司壓製,如今不敢動彈,清波館的那個楊婉……”
他說著看向楊倫,頓了頓道:“這個女子的身份有些不一樣,寧妃患疾以後,她畢竟照撫過陛下的起居,鎮撫司敢強硬地過問此事,一定是奉了陛下的旨意。且他們也不是沒有做事。之前在京城流傳的這本書,是清波館的刻本,張洛已經將館內所有的刻板全部帶走銷毀,連館中儲存的印墨和棉紙也都帶走了,如今我們看到的這本書,是出自民間的抄本,除非嚴令銷焚,不允許民間再傳抄,否則是禁不了的。”
齊淮陽道:“這得交章給陛下,啟內閣議……”
“今日交章明日啟議,上再駁一回,這本書就要在京城人盡皆知了!究竟是哪些人在抄這本書,下獄重懲!”
左督禦使道:“翰林院庶吉士周慕義,唐平,宋子鏨皆抄過此本。”
白玉陽偏頭疑道:“周慕義這個人,聽起來怎麽有些耳熟。”
齊淮陽應道:“周慕義是貞寧十四年的進士,唐平,宋子鏨與他同年,這些人都出身杭州,是滁山和湖澹兩個書院的學生。”
左督禦史道:“學田案中的兩個書院是這兩個嗎?”
齊淮陽點了點頭,“是這兩個。”
白玉陽“噌”地站了起來,拍案道:“這些人瘋了嗎?何怡賢的勢力盤踞杭州,杭州的學政那般艱難,他們心知肚明,此時怎麽敢替學田案的的罪人洗罪。齊尚書,立即上書彈劾此人!”
“白首輔。”
白玉陽回過頭,忽然看見楊倫翻壓著書頁,舉本走向他。
“大人不是覺得,翰林院的這些人不識好歹嗎?我請首輔大人,仔細一讀,這本書中所記錄的杭州學田案始末。”
白玉陽喝道:“企圖脫罪之言,何必汙我等之眼。”
“這不是脫罪之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