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說著,抬起長劍在袖子上擦去猩紅血跡,同她道:“你與本宮不同,死在這裏,也沒什麼用。”
這人說話一貫如此直接,讓人沒法子接話,隻是看向溫酒的目光無端的溫柔了幾分,“隻會讓謝珩傷心,不必管本宮,回府去吧。”
“公主!”溫酒急的眼眶都紅了,“帝京城……守不住的!領兵的張嶽澤,他對你怨恨已久,城門一破,他定會取你性命!”
她從未懷疑過趙靜怡的能力。
有這位大公主在,趙氏皇族子弟大半都要自愧不如。
可在生死麪前,兵力如此懸殊,她沒有勝算。
趙靜怡剛叫了兩個士兵過來,讓他們護送溫酒回府,忽然聽到她說這話,不由得笑了笑,“本宮知道。”
“既然知道……”
溫酒心中越發焦灼,一句“既然知道為何不避”還沒來得及問出口。
趙靜怡摸了摸她的頭,正色道:“本宮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遲早會來的,何須怕他?”
溫酒從很多人口中聽說過這位大公主的作風不端、有辱皇室的各種小事,鮮少也有人會感概一兩句,咱們大晏的大公主啊,年少時也曾驚才絕豔,仗劍挑豪傑,風華無雙。
他們說,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大公主就變了,變成了皇室中羞於啟齒的存在,隻知道縱情聲色。
沒人知道,她一身傲骨,從未變過。
“公主說的是。”溫酒笑了笑。
“行了,你快回去吧。”趙靜怡回頭,持劍砍斷了一柄飛過來的大刀,“本宮命硬的很,你死了本宮都不一定會死!更何況……若本宮今日真的死了,也是命數如此,你回去好生待著,等到來年佳節忌日,想本宮的時候,就多倒幾杯酒。”
她說得極其風輕雲淡。
頭頂烏雲滿天,底下是叛軍如潮。
溫酒聽著,不由得心生淒涼。
偏生趙靜怡還在說:“你趕繄走,你要是死在這裏,以後誰在本宮忌日的時候,給我倒那獨一份的好酒!”
“好酒我有,等叛軍退了,我就同公主共飲!”
溫酒深吸了一口氣,走到不遠虛的戰鼓旁,迎風而立,擊鼓和著廝殺聲,“大晏巾幗,何須怕他!”
“溫酒……”趙靜怡原本還想同她說些什麼,隔了十幾步遠,所有聲音都被喊打喊殺聲掩蓋了。
一切都陷入嘈雜聲中。
溫酒這輩子,擊過三次鼓。
第一次在長平郡,謝珩對戰大金十萬鐵騎。
她擊鼓而歌,那一戰勝了。
第二次在帝京,她為了長兄,千裏奔赴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