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還沒有露麵的對手,想抓住皇帝對儒生不敬的事情做文章;那麼朝堂就應該說死夏侯勝有欺君的大罪,把他下詔獄不是對儒生不敬,而是按律行事。
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轉移矛盾,分而治之,這是亙古不變的好辦法。
外麵的雨越下越大,雨點不停地砸在頭頂的屋簷上,讓劉賀都不免抬頭,看了看,有些擔心那屋簷塌下來。
“仲父的意思是,讓朕強硬到底?!”
“錯了,此事由老夫來強硬,陛下隻需要安坐未央宮即可。”
劉賀若有所思,霍光果然比自己還要在意朝堂的權威。
果然,在上廟號和立朝堂之威這兩件事情上,霍光和劉賀是站在一起的。
劉賀想起了上官桀那謀反的案子,霍光不會是要大開殺戒吧?
“仲父,朕不想讓太多的人因此而死。”
“儒生對天下頗為重要,老臣是知道的,當然不想如此行事,但倘若真的有人想作亂,老臣自會見機行事的。”
劉賀安定了許多,默默地點了點頭。
既然有霍光在前麵擋著,就不用擔心做得過火了,既然霍光想要立威,那就讓他立個夠。
……
長安的這一場暴雨下足足下了五天五夜,而且下的不隻是雨,還夾雜著拳頭大的冰雹。
護城河的水漲了起來,無數破舊房子的屋頂都被砸得支離破碎——就連未央宮北闕都被一道列缺劈得漆黑。
七月二十,雨終於是停了,但是天卻始終是陰沉著的。
層層疊疊的烏雲密不透風,如同厚厚的麻布一樣,蓋在長安城的上空。
在尚冠裏北邊的一處兩進兩出的宅子裏,氣氛頗為壓抑。
正堂之上,聚集著幾十個儒生,其中坐在上首位的是宅子的主人——夏侯建,他是夏侯勝的侄子,自幼就跟隨夏侯勝學《尚書》,如今是太學裏的博士官。
而分坐在下首位近處的六個人分別是《易經》博士田王孫、《穀梁經》博士胡常、《魯詩》博士薛廣德、《齊詩》博士食生、《禮經》博士後蒼和《公羊傳》博士顏公孫。
而在更靠後靠外的榻上,以至於一直到堂外的廊下,是幾十個更年輕的博士弟子。
不管是四旬左右的諸位博士,還是二三十歲的博士弟子,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凝重的表情。
博士之官,古皆有之。
即使在暴秦的時候,朝中就有幾十個博士官。
但是,在秦漢之交,出任博士官的人選沒有太嚴格的要求,隻要是有豐富的學識就可以出任,至於你學的是哪一家的學問,並不是多大的事情。
但是孝武皇帝獨尊儒術,罷黜百家之後,博士被定為五經博士,而出任此官職的人,必須是在儒學五經某一經當中有深厚造詣的人。
最開始,五經博士隻有五人,但是隨著《詩》分為《齊詩》和《魯詩》,《春秋》分為《穀梁傳》和《公羊傳》,五經博士實際上有七個。
平時,五經博士在太學給從各地選拔上來的三百博士弟子授課,並不參與政事,品秩為六百石,而博士弟子的品秩為兩百石。
太學則由太常寺管轄,長官是品秩為比千石的太學令。
雖然有品秩,但是不管是太學令、博士還是博士弟子,都沒有任何的實權。
沒有實權,不代表沒有權力。
由於五經博士都是頗有名望的治經大儒,很多時候承擔著為朝堂詔令提供依據的任務,所以在儒生當中有不小的影響力。
今日,五經博士齊聚在夏侯建的家中,自然是為了夏侯勝下詔獄的事情而來的。
今天四更一萬字,這是第一更,第二更三分鍾後。後兩更在下午。
再次說一下,西漢大儒的記載很少,文中涉及的儒生事跡都為虛構,qiewudang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