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罷衙的府衙的屬官吏員們早早就出了門,而罷了衙的府衙的屬官吏員也在蠢蠢欲動——他們先是在自家宅院裏躊躇片刻,就出了門。
田延年先是愣神,而後不顧腰臀上的疼痛,連忙跟著站了起來。
劉賀看了看院中樹木投下的影子,已經快要到午時了。
“府君請說。”
看來,這安樂現在是在猶豫向哪邊下注。
“下官在。”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微臣知錯了,微臣知錯了……”
然而,字少事大,安樂越看越覺得心驚肉跳。
安樂這兩句話說得義正詞嚴,剛才那副猶豫不決的模樣眨眼之間就蕩然無存了。
這不是一個容易做出的決定。
他們的品秩雖然不高,但是遠離長安城這個風暴眼,至少可以給許廣漢的家人一個庇護。
簡寇恰當好處地停住了,沒有讓自己的話留下任何的把柄。
即使無人通傳,這些消息很快也會不脛而走的。
許廣漢一共是兄弟三人,二弟許瞬在河內郡修武縣當縣令,而三弟許延壽在下杜當縣尉。
明光卒有三百人,散出去之後,可能不用一個時辰就能讓這五道詔令傳遍整個左馮翊了。
“諾!”
“去將那些屬官請到院中來,就說朕在此處與田卿商量政事,讓他們稍等片刻!”
然而,牆頭草的本質就是朝三暮四?
他的餘光看到坐在他前麵的田延年越發不安分起來。
“夫君,這長安城會又亂起來嗎?”許夫人有些擔憂地說道。
那日,從大朝議散衙回來之後,他就有一些不安,更是看不清當下朝堂上的形式。
……
到底要不要將天子的詔書,在左馮翊的轄地之內公之於眾呢?
那些忠於大漢的屬官吏員們沒有讓劉賀等太久。
既不發兵助太子奪城,又不發兵幫劉屈髦平叛。
於是,派出了當時的水衡都尉江充前往調查。
“戴宗!”劉賀故意提高了聲音。
他們雖然有一些遲疑,但是又義無反顧。
但是這無關緊要,有少府派出的那四支車隊在長安城裏四處宣揚,有沒有京兆尹和右扶風的配合,已經顯得沒有那麼重要了。
離午時還有半個時辰的時候,大司農寺的門處傳來了些窸窸窣窣的說話聲。
“伱們先去延壽那裏住上一段時間,等躲過了這個風頭再回來。”
安樂在正堂上焦急地來回踱步,心中遲遲做不了決定。
……
劉賀知道,這一次,自己贏了。
這幾十年來,大漢天下雖然在多數時候是風平浪靜的,但是又有哪一日是完全太平下來的呢?
原本,安樂的如意算盤是再觀望一段時日,等態勢更明朗之後再做決定。
也許,他隻能像剛才的詔令裏所說的那樣,繼續上衙任事,這就是他效忠天子的最好的方式吧。
十五年前,廢太子據“謀反”之事;五年前,燕剌王旦聯合上官家的謀反之事。
而那些因此死去的孤魂野鬼,恐怕還有不少正在長安城的大街小巷裏四處飄蕩。
沒想到,安生的日子才過了幾年,就又要有大事發生了。
田延年這次終於聽懂了——原來,天子把大將軍所有的布置都看穿了,沒有任何事情瞞得住他啊。
這些都是許氏和天子的羈絆。
北闕甲第,大司農的正堂上,劉賀仍在翻閱幾案上的文書。
“諾!”
“到時候,夫君與我們一齊走嗎?”許夫人擔憂地問道。
“此話怎講?”安樂急忙問道。
劉賀對自己的安排很有把握,但是也有些忐忑。
戴宗跑了出去,隻用三言兩語,就讓那些屬官吏員進到院中來了。
劉病已怎麼能和天子作比,許廣漢又怎麼能和大將軍作比?
因為品秩低微,許廣漢有許多事情也是看不透許多的。
“這幾日我不在的時候,你先收拾一些衣服細軟,三天之後我告假回來,然後就送你和平君去下杜縣。”
“此事本來與你無關,但是本官讓你去做。”
作為“協從”,田延年自然不敢再站著,連忙跪了下來,不停地對著天子磕頭。
“因此府君怎麼做,不在於縣官要做什麼,而在於府君想要什麼。”
最開始,是一兩個人,後來就變成了三四個,再往後就是幾十上百個……
這麼有名的“前輩”,安樂怎麼可能不認識呢?
“微臣在!”
“諾!”
安樂迫切地希望有一個人可以和他商量一番,但是現在他的他身邊沒有任何可以商量此事的人——此事實在太敏感了,說不定會招來殺身之禍的。
可是,這真的不好做選擇啊。
一方麵是因為當時的大勢所趨,安樂隻能隨大流表態。
幾份詔令的字數都不多,安樂隻用了半刻鍾,就已經從頭到尾讀完了一遍。
“我今日邀你來正堂,是有一件大事與你說。”
但是今非昔比了啊。
片刻之後,正領著明光卒操練的簡寇滿頭是汗地來到了正堂下。
血脈已通,隻差心髒的那一下跳動來激活了。
“這院中還有民心,大漢的民心。”
安樂正緊皺著眉頭,捧著剛接到的五份詔令反地研讀,時不時就唉聲歎氣起來。
“還看到了什麼?”劉賀追問到。
……
“微臣明白了,微臣立刻就開衙任事!”
“好。”
劉賀說完這個好字,再沒有多言,徑直向院中走去。
田延年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跟著就向院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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