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不隻要倒霍,朕還要打擊豪強和(2 / 3)

禦史大夫是丞相的“佐貳官”,又有監督百官的職責,讓禦史大夫府來接手此事,也算是符合成製。

現在,既沒有大小朝議,又沒有霍光在尚書署掣肘,劉賀實際上已經掌握了朝堂上的部分人事任免權。

劉賀要抓住這個時候,將一些可以信任的朝臣安排到更重要的位置上去。

龔遂、王吉等人都加了中常侍的內朝官職,可在未央宮隨意行走。

太仆丞薛怯仍然是太仆丞,但是太仆壽成年邁,已經被架空。

詔獄丞陳修也已經“轉正”,當上了詔獄令,掌控整個詔獄。

從安樂手下的借來的張無疾,從衛尉寺遊繳升任為未央衛尉左都侯,率領劍戟士巡視未央宮南部。

再加上今日任命的這兩個人,劉賀在朝堂上可以信任的人,越來越多了。

這是劉賀為下一輪搏殺積累的“力量”。

“魏卿,河南太守的品秩原為兩千石,而禦史中丞的品秩隻是千石,委屈你了。”劉賀笑道。

“陛下此言讓微臣無地自容,不管任何官、居何職,都是為了天下,怎可為鬥升俸祿不滿?”魏相有些惶恐地說道。

“誒,話不能這麼說,這俸祿平白少了一半,家中的妻兒怕是要心寒的,所以你的品秩不變,仍然為兩千石。”劉賀說道。

魏相早知道天子最能體恤下情,但是沒想到居然將這等柴米小事都考慮進去了,連忙謝恩。

接著,劉賀把郡國上計核報、規劃平陵縣的細枝末節與二人交代了一番,才讓他們將詔令帶到尚書署去蓋印。

……

魏相與蕭望之從溫室殿裏退了出來,就有謁者帶著他們向尚書署走去。

他們一路無言,但卻心潮澎湃。

放眼望去,整個未央宮秋意更濃了一些,所有樹木的葉子都已經落盡,看起來了無生機。

一個月前,天空上時不時還能看到一些南飛的孤雁,但是此時那藍得發白的天空,卻見不到一隻飛鳥。

隻能偶爾在樹木的枝條之間,看到一些昏鴉發出的“嘎嘎嘎”的叫聲,難聽而淒厲。

可不知道為何,看到此景的魏相和蕭望之,心中卻覺得暖意十足,似乎已經在那幹枯的枝條上看到了點點新綠。

他們不知道,如果天子和他們走在此處,一定會吟出兩句詩來——沉舟側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

……

謁者帶他們來到少府寺的院門外時,匆匆行了一個禮,就縮手縮腳地離開了。

而魏相和蕭望之並沒有走進院內,他們看著裏麵來往的屬官吏員,都覺得有一些發熱,更是不約而同地深吸了一口氣。

冰涼、幹燥、淩冽的寒氣直衝鼻腔,讓二人狠狠地打了一個噴嚏。

看到對方這副狼狽的模樣,二人相視淺笑。而這淺笑很快就變成了大笑。

人生際遇就如此,今日與天子相見,恐怕會徹底改變他們的命運了。

封侯拜相,身死族滅,在他們的心中都已經不重要了。

能不能與天子在史書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才是更高的奢望——追求青史留名,不是一件難以啟齒的事情。

“長倩,你看縣官是個什麼樣的人?”魏相問道。

“縣官是明君、仁君、聖君。”蕭望之的回答簡短而果斷。

“長倩這三個詞用得妙啊,但是我以為,恐怕還會是千古一君。”魏相感歎道。

很蕭望之比起來,魏相年長幾歲,看人也更“毒辣”一些。

他在天子的身上,看到了一些熟悉的東西,又看到了一些陌生的東西。

熟悉的自然是曆代先君身上的帝王之氣,陌生的卻是一種對天下百姓的悲憫之氣。

而在魏相的心中,後者更為可貴。

“魏公,在想何事?”蕭望之問道。

“嗬嗬,我在想當縣官將霍黨從朝堂上連根拔起之後,他會帶大漢走一條什麼樣的路?”魏相說道。

“魏公想出來了嗎?”蕭望之笑道。

“哈哈哈,此間還想不出來,但是我認為那時候的大漢一定與今日的大漢全然不同。”

“魏公高瞻遠矚,下官自愧不如。”

“走,先去蓋印,然後我等就去禦史大夫府上任。”

“唯!”

……

在魏相和蕭望之走進少府的院門時,貢禹也走進了溫室殿。

三年前的那個晚上,當劉賀來到這個世界成為昌邑王之後,他腦海中就反複出現過許多人的名字。

霍光、劉病已、丙吉、張安世、劉德、魏相、趙充國、蕭望之……這些名字不停地在他的腦海中盤旋,時而織成一道網,時而又散成漫天的星火。

而在這眾多的名字當中,最為耀眼的莫過於貢禹了。

因為從思維上來看,貢禹的思維方式也許是與劉賀最為接近的。

溫室殿中,劉賀見到了貢禹,他沒有想到大漢這個“經濟學家”會是一個如此樸素的模樣——倒是和那個田延年有點像。

對,經濟學家,劉賀從自己腦海深處,搜索出了這樣一個詞語,陌生又熟悉,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大漢肇建至此,能夠被稱為經濟學家的人隻有兩位,一位是桑弘羊,一位就是貢禹。

前者已經成為了城南塚中的一把枯骨,後者現在還默默無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