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堂不隻是冷清,更有一些寒意。
“仲父覺得朕有一些陌生嗎?”劉賀淡淡地說道。
說不定明年就能懷上天子的子嗣呢?
“仲父,你看如何?”劉賀又追問了一句。
“仲父,天色已晚,朕看外甥們都已經打起了瞌睡,不如就此散去,如何?”
隻不過這一次,天子的動作更加熟練和輕柔。
霍光和霍顯則如臨大敵。
霍顯一邊說,就一邊向身邊的霍光使眼色,手也悄悄地從案下伸了過去,捏了捏霍光的手。
也許在這一刻,天子也能聽到她的心跳聲吧?
就這樣,這“各懷鬼胎”之中,這場家宴終於來到了尾聲。
未央宮未必是最好的去處,但是逃離大將軍府,很不錯。
“在我的旁邊,就在此處。”霍顯連忙指著一張榻說道。
“當時朝堂上下正在謀劃出征之事,朕自覺當時注重後宮之事會遭到天下非議……”
難道天子是要向自己認錯嗎?
整個書房,安靜了下來。
以前,是心思純良的人;那麼,現在自然是心思不純的人了。
“但是朕想聽你自己說。”劉賀堅持道。
霍光明白了,看來天子有話要和他說。
“我、我願意。”
“好,那仲父就帶老夫去吧。”
“陛下之前不是說過,想等出征的漢軍凱旋之後,再議此事嗎?”霍光平靜地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句話的意思似乎是在說“如果你不願意,可以不進宮”。
此時,霍光的眼神非常深邃,毫無保留地投到了劉賀的臉上。
“裏麵可有能坐下說話的地方。”
霍顯似乎已經看到了天子和霍成君的子嗣被封為太子的那一天。
“我全聽陛下的安排。”
“朕聽說孝武皇帝大行之前,曾親手將一幅周公負成王圖贈給了仲父,不知道此刻在不在府中,朕想看看。”
幾方當事人已經說定,那麼自然再也沒有人敢站出來反對。
“好,那今日的家宴就到此為止……”
沒想到,後者恰好也抬眼看向了他。
劉賀麵上自然褒獎了一番,但心裏也一陣感慨,如果他們真的有長成的那一天,說不定真的能成為一代驍勇戰將呢?
哪怕隻是片刻的心安,也讓霍成君甘之如飴。
一刻鍾後,眾人慶賀天子的話就說完了,於是陸續起身告辭……
霍顯的心再一次動搖了起來:心思也從霍禹那大逆不道的路子上,又走回了霍光所提出來的正道上。
成人們的精神已經疲憊到了極點,孩童們更是已經開始打起了瞌睡。
“至於成君入宮的日子,朕今日來的時候,提前問過少府,五日之後就是良辰吉日,成君就在那一日入宮吧。”
看來,夫君說的是對的,讓霍家的血脈融入劉氏的血脈,讓霍家成為永遠不衰敗的外戚世族,才是最好的選擇。
“仲父,朕與你許久不見,有很多話想要和你說,你不願意聽嗎?”
劉賀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才終於鬆開了霍成君有一些微微濕潤的手。
……
劉賀當然不會現在就走,今夜還很長,還有許多事情沒有做完。
原本被中斷的家宴重新開始。
他如今仍然記得清清楚楚,那一日可是天子將霍成君入宮的日子定在來年開春的。
兩人對視的那一瞬間,似乎都有一些觸動。
“無妨,今夜雖然不能賞花,但是月色很美,成君願不願意與朕一同賞月,待會朕還有一些話要和成君說。”
“仲父,成君的坐榻在何處?”劉賀問道。
隨著眾人一個個離開,正堂逐漸就冷清了下來。
霍光看著天子的臉,又看了看天子握著霍成君的手,思緒萬千。
“各位姐姐和姐夫都共坐一榻,成君是朕的皇後,朕今日想讓成君坐在朕的旁邊。”劉賀非常少見地沒有用商量的口吻。
短短的這一個時辰,霍成君對天子就多了一分依靠和親近。
在場的人很多,平日所受的道德倫理的教化讓她不能“明目張膽”地看向天子,但是卻悄悄地讓自己的身體靠近天子一些。
一時間,原本已經有一些冷落的正堂,又重新恢複了熱鬧和喧嘩。
“仲父,朕深思熟慮之後,想與成君立刻就完成大婚的婚儀,然後讓她提前去未央宮,入主椒房殿,替朕主持後宮之事。”
因為天子的到來,這所有的流程幾乎又重新來了一遍。
劉賀看到霍光擺出了這幅模樣,明白的仲父又在用沉默壓服自己了。
“看來此事,還是由嶽母做主啊?”劉賀笑著又看向了霍成君問道,“那成君可願意這個月就入宮?”
“全聽陛下的安排!”
一時之間,心頭不禁一蕩。
“我願意。”霍成君小聲地說道。
霍光時不時就會看向院子中的那些肅殺的昌邑郎,生怕天子摔杯為號,將霍家老老小小當場誅殺。
周公負成王圖,霍光心中一顫,天子是在暗示自己什麼嗎?
劉賀點了點頭,重新看向了霍成君。
……
隻不過,天子也參與其中。
“上個月,老夫認為陛下雖然言行無狀,但始終是一個心思純良的人……”霍光沒有說完後半句話,但是不滿溢於言表。
這是霍光對天子的指責。
“加上朕,仲父已經見過三個天子了吧。”
“那麼朕想問問仲父,大漢曆代天子當中,有哪幾位先帝是心思純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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