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不意味著蘇昌沒有官威或者平易近人。
但是有定論的是,天子今夜恐怕是要對他們這些霍黨下手了。
“蘇昌,你為何不接詔,難道真的是想抗詔謀逆不成?”安樂按劍說道。
果然,大將軍料事如神啊,竟然猜到有人要作亂,這作亂的賊人不就在眼前嗎?
蘇昌在出任執金吾一職之前,曾當過一任的京兆尹,也曾經為了拿人越界行事,所以自認為看穿了安樂的小心思。
“我等先換一下這詔書和手令,先分辨個清楚,你看如何?”
“微臣執金吾蘇昌恭迎天子詔令。”
“更何況,本官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陛下可是讓你去職留官的,難道你是要抗旨謀逆嗎?”
蘇昌也顧不上還有一道天子的詔令沒有接了,他連忙搶過那封信,展開讀了起來。
如果有得選的話,他當然願意相信在朝堂上經營了二十餘年的大將軍。
誌得意滿的安樂還不知道,自己打擾了蘇昌的好事。
“誒呀,蘇府君,恐怕是有什麼誤會,說不定大將軍和縣官說的是同一件事,你我核對一下詔令和手令,再下定論如何?”
自從宣紙誕生之後,所有的天子下發的詔令,封麵都是黑底赤龍雲雷紋,非常顯眼。
可是此時此刻,這天子詔令就在他的麵前,他不接詔的話,豈不是公然抗旨不遵?
這樣一來,萬一日後天子和大將軍又像以前那樣和好如初,自己豈不是會被推出來當替罪羔羊?
這九卿的血立刻噴出來,撒了安樂一臉。
“故由左馮翊安樂暫代執金吾一職,蘇昌幽於後衙,等待發落!”
來長安幾個月了,不知道看了多少人的冷臉,也不知道受了多少窩囊氣。
安樂不冷不熱地說完這句話,卻將話鋒一轉,突然發難道:“執金吾蘇昌接旨,縣官有詔令給你!”
“唯!”
大將軍的威望壓服不了安樂,但是卻能壓服一眾亭卒——在這些粗鄙之人的眼裏,大將軍的威望更高,也許比天子還要高。
並且得意洋洋地大聲說道:“大將軍有命令給執金吾蘇府君!”
安樂猙獰地笑了笑,突然放低了自己說話的姿態。
“安樂,我手上有大司馬大將軍的手令,此令讓本官盡忠職守,提防有賊人作亂,我看這賊人不是別人,正是你安樂吧!”
這送信的使者倒也還算機靈,剛才就看出了當下局勢的危機,自作聰明地猜了所送的密令可能與當下的局勢有關。
然而,當蘇昌走過來準備要接的時候,安樂突然發難!
可是,他畢竟是九卿,更久居長安,對朝堂上的風向把握得很準,更有敏銳的嗅覺。
“你……”安樂還想要說話,但是他沒有想到居然又被老謀深算的蘇昌搶先一步。
再拖下去,他可就要辜負天子的信任了。
蘇昌雖然對霍光忠心耿耿,卻暫時還沒有被範明友和霍禹納入“佐君盟”,自然不知道他們已經膽大妄為到了這個地步。
安樂自然也感受到了蘇昌前後的變化,他知道霍光那道密令中,一定寫了和天子詔令相悖的內容。
安樂不免嘲笑起自己的膽小和怯懦來:剛才驟然聽到這霍光的名頭,就忘記自己是在替天子辦事。
安樂這突然服軟,讓蘇昌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他也隻能順著往下說。
“安公想要如何核對?”
這是蘇昌的高明之處,他根本沒有試圖去說服安樂,而是抬高了聲音,直接向己方和對方的亭卒高聲喊了出來。
“執金吾蘇昌與範田等人交往甚密,有串通謀逆之嫌……”
大將軍一定知道這長安城到底發生了什麼,蘇昌隻要看了這密令應該能找到出路!
安樂下馬,笑吟吟地朝著蘇昌走去,就要將手中的詔書遞過去。
能不殺就不殺,要殺就殺得幹幹淨淨。
“既然知道這是京兆尹的該管地界,又知道是執金吾的府衙,你這左馮翊深夜帶兵前來,興師動眾,卻又是什麼居心……”
他知道安樂的後台是天子,但是他畢竟是九卿,更是霍光的親信,所以想清楚之後,對安樂並無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