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將軍知道此事嗎?大將軍有沒有對策?
但蘇昌並未再往深處多想,隻當是左馮翊地界上的什麼賊人逃過了界,這安樂想在天子麵前邀功,才大張旗鼓地越界抓人。
受驚的安樂策馬後退,生怕稍有不慎死於非命。
天子猜得沒錯,霍光一定會負隅頑抗。
狹路相逢勇者勝,天子說過的這句話在安樂耳邊不停地回響著。
“下官當然知道,此處不就是京兆尹所管地界——執金吾的府衙嗎?”安樂也不陰不陽地回道。
大將軍隻是讓蘇昌忠於職守,謹防今夜有賊人作亂。
蘇昌跪在地上,內心非常矛盾,他怕大將軍,可現在也有些害怕天子。
不管安樂手上的詔令是不是天子發的,都比不上大將軍的命令有說服力。
簡寇一驚,沒想安樂居然還會有這樣好的身手,而且還如此毒辣——不隻殺了執金吾,還要蕩平整個府衙。
什麼是權力了,不是大印,不是名聲,而是天子的信任。
對啊,天子詔令中有這麼一句話。
這積攢下來的怨氣,在這一刻一掃而空了。
蘇昌是大將軍霍光一手提拔起來的執金吾,他此刻應該做些什麼呢?
短短一瞬之間,蘇昌的臉色由憂到喜,又由喜到驚。
他在心中拿定了主意,一定要當好這天子的爪牙。
安樂很是有一些懊惱,剛才明明已經快要成事了,沒想到卻橫生枝節。
安樂看了看行伍齊整的明光卒,又看了看那些嚇得麵如土色的巡城亭卒,非常暢快。
蘇昌心中隻有短短一瞬間的猶豫和遲疑,就馬上清醒了過來。
蘇昌這明顯就是在胡攪蠻纏了。
就在安樂想著如何破局的時候,一直沒有言語的簡寇策馬來到了安樂身後,用低沉的聲音說了一句讓他茅塞頓開的話。
一時之間,雙方的亭卒劍拔弩張地僵持在了執金吾的府衙前,讓四周空氣變得格外壓抑。
蘇昌不知道的是,這屬官也許是驚嚇過度,竟然忘記稟告府外有三百明光卒的事情了。
剛才,蘇昌正要和如夫人顛鸞倒鳳,所以當屬官慌慌張張地跑進後宅,將安樂來訪之事稟告於他時,他是又氣又惱。
隻有一兩個機靈亭卒逃進衙裏去稟告。
他為了獲得大將軍先前許諾下的封賞,二話不說,翻身下馬就將密信呈到了蘇昌的麵前。
難道要坐以待斃嗎?
“簡寇,再調一屯人馬,分為兩隊,堵住此處兩邊的官道,任何人不得靠近。”
所以蘇昌一眼也就看出此物是什麼了。
嗯,九卿的血也是熱的嘛。
蘇昌理了理自己的袍服,不知死活地來到了大門外,眯著眼睛盯著馬上的安樂看了許久,表情則是越來越難看。
他們長槍平放,刀劍出鞘,大有真的要將安樂斬於馬上的氣勢。
此刻,他心中雖然仍有不滿和疑惑,但也不得不跪了下來。
緊接著,從執金吾的府衙中又跑出來二三十人。
這一刻,天子信任他,那他就有無上的權力——哪怕品秩地位都高於他的九卿,也如同螻蟻一般不起眼。
平日裏,這蘇昌在霍黨當中最不起眼,甚至不敢在大將軍府長史陳萬年麵前端架子。
夏侯勝、任宮和樂成這些活生生的例子,就擺在他的眼前啊!
正當蘇昌滿頭是汗地跪在地上,不知道該不該接這天子詔令的時候,一匹快馬衝破了明光卒在官道上布置下來的防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