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則髡鉗,重則棄市……”李光說著,就不停地擦著自己的汗。
但是沒有辦法,誰讓他們的父親謀逆了呢?
劉賀也救不了他們,哪怕太祖高皇帝也救不了他們。
對於女眷來說,更要任人淩辱,簡直是生不如死。
北地郡和安定郡支撐不起七萬大軍的糧草馬秣,即使不發兵征討,數月之後也會自行消弭。
“李卿這廷尉當得好啊,給自己定起罪來也毫不手軟……”劉賀突然話鋒一轉,抬高了聲音道,“侍中樊克!”
朝臣們心情比剛才安定了許多,但大多數仍然麵有憂色。
“大不敬隻是今日所犯之罪,恐怕昔日還有其他罪過,罷了,今日就先隻說這大不敬之罪……”
“另外,也要想想看,有沒有什麼話要對朕說的,朕在未央宮裏等著田卿。”
劉賀話音剛落,李光和範安寧頓時就癱倒了下去,聲音微弱地直說謝恩,其餘的霍黨們也是抖如篩糠。
劉賀深吸一口氣,終於再次緩緩地說道:“領一隊劍戟士,將他們帶到詔獄去,朕不想再在這前殿看到他們。”
“微臣無罪!”
這是劉賀第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直呼霍光的名字,這也將李光和範安寧的心思戳破了,他們的懼色比剛才還更甚一些。
“若有人能供人他人所行不法之事,可酌情減罪,由你來定奪。”
“其他在今日跟著霍光一同失期的朝臣,也先按大不敬之罪處置!”
“王吉任未央衛尉兼光祿勳,吏部尚書。”
劉賀不想戳穿田延年的幻想,冷笑著就不再看他。
“範卿、李卿,你二人知了什麼罪?”劉賀冷漠地問道。
如此一來,這整個長安城的朝權就終於徹底掌握在了劉賀的手中。
“臣在!”魏相站出來答道。
上官太後和群臣們聽到韓增的名字,都抬起了頭,將視線投向了天子,他們隱約猜到了一些事情。
但是哪裏又有多少人能扛過六年呢。
三公安排好了,剩下的九卿要容易許多。
雖然看出了這一層用意,丙吉仍然是義無反顧地接旨了。
是時候給他們吃下這顆定心丸了。
“唯!”禹無憂一揮手,身後立刻就有昌邑郎進來,動作熟練地收拾鄧破虜的屍首。
十幾個高門大戶,就這樣破落了。
“到底是忠於朕,還是忠於霍光?”
“不隻要查謀逆之事,一切不法之事,皆要查明……”
“這……”李光和範安寧停了下來,抬起頭麵麵廝覷,卻說不出自己有什麼罪。
孝文皇帝以前,城旦舂之刑並無期限,而後改為六年。
而且,這還隻是一個開始。
“當真無罪?”
劉賀輕蔑地說著,就一步一步地從玉階上走了下來,來到了殿下。
“值得!陛下懲戒得正是時候,否則微臣恐怕也要誤入歧途,和那些霍黨一同行大不敬之事了!”
“十五日之前,所部人馬就已經揮師回防長安,不日即可抵達。”
“十五日之前,朕收到了一封上奏,乃是前將軍派人送來的。”
鄧破虜的屍首被抬出去了,地板也全都被擦洗幹淨,除了那一縷淡淡的血腥味之外,沒有人看得出此間發生過凶事。
“魏相!”
“朕就在這未央宮裏等著範明友和田廣順,朕倒要看看,他們能不能來到這長安城。”
“朕之前就讓你學著擬詔,這幾個月來,你學得很好,能擔此大任。”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蔡義任丞相,領尚書事。”
劉賀沒有時間去征聘新人,要先從已有的朝臣中,拔擢一批,暫時將位置占據住。
“廷尉之職,由門下司直黃霸接任。”劉賀看向了今日被特許來上朝的黃霸。
田延年連忙站起來,拜倒在天子身前,慌張地說道:“陛、陛下處置得妥當!這些人冒犯天威,都該重罰!”
況且,韋賢在霍光和劉賀曆次朝堂爭鬥中都並沒有倒向霍光,而是站在天子這一邊,這和那些牆頭草有本質區別,應當得到拔擢。
“韋玄成兼任大鴻臚,吏部禦史。”
而站在他們身後,品秩為更低微的那些霍黨們,哪裏還能站得穩,一個個也跟著跪下來,匍匐在地上不敢動彈。
“重……重……”李光隻得這樣回答道,臉色再次一變。
思考一下,跟著霍光走,不跟自己走,會是一個什麼樣的下場。
“任宮身為百官之首,所行更為不敬,最加一等,處寸磔之刑,族滅!”
天子是要用他來掣肘張安世啊。
而且死得還如此窩囊和突然,沒有一點意義和價值。
至於京兆尹和右扶風這些還空缺著的職務,劉賀也從中立的朝臣中,拔擢了幾個有能力的來充任。
經此一事,三公九卿和那些重要的列卿就多了許多要填補的位置。
“砰砰砰”的磕頭聲不絕於耳,聽在朝臣的耳中,讓人覺得心底發滲,不由得擔心這兩個人的的腦袋下一刻就會暴裂。
他們暫時還能在詔獄裏苟活幾天,但他們的親眷會立刻被收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