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雁過留痕,又怎可能消除所有痕跡,你恐怕想不到,這些為虎作倀的奴婢雖然都死了,但是他們當中卻有人將此事講給了自己身邊親近之人……”
未等劉賀說話,黃霸已經站了起來,顫抖著伸手指向了淳於衍,破口大罵。
給天子下毒進而弑君,這何止是磔刑和族滅就可以抵消罪過?
“朕已經派人查了張安君和蔡文嫣兩人平時用的器皿,都發現了水銀的殘餘,想來是用水銀反複浸泡過的吧?”
此人的身上還穿著被捉拿時所穿的袍服,看起來還算完整,上麵也並沒有太多的汙漬,看來還沒吃什麼苦頭。
劉賀冷著臉沒有說話,就這樣看著淳於衍,任由她接著往下講。
劉賀冷笑著說完,就向一邊的黃霸示意,後者立刻將搜出來的裝著水銀的竹筒亮給淳於衍看。
可淳於衍這幾句話太超前了,隻會被人看作是癲悖之言。
如果不是因為她給孝昭皇帝下了毒,犯下了死罪,劉賀認為她未來是有大用的,隻可惜已經沒有這種可能性了。
淳於衍長相平平,也沒有施過粉黛的痕跡,與終日都將自己打扮得甚是出挑豔麗的霍顯根本不是一類人。
說得雖然歹毒,但竟然也說得通:在劉賀看來尤其如此。
“無冤無仇?若不是孝武皇帝連年發兵征伐,關東郡國那時候怎可能餓殍滿地,我又怎可能全家死盡?”
“孝昭皇帝他們與你無冤無仇,無人從中指使,你為何要毒害他們!”
劉賀直入主題地說出了這幾句話,堂上除了黃霸和樊克早知道此事,所以沒有太過震驚之外,昌邑郎們和許廣漢紛紛側目,齊刷刷地看向了跪在地上的淳於衍,眼中不隻有震愕,更有震撼。
許多罪婦剛開始被押到這暴室獄裏的時候,尚且還能喊上幾聲冤,但是關得久了就受不住了,常常會苦惱著哀求招供認罪。
這些罪婦雖然可憐至極,但確實也都觸犯了大漢的律法,所以經受這些懲罰是應有之義,絕不可放出去的。
“賤妾從來都沒有進過這未央宮,更沒有去過張府和蔡府啊!”
淳於衍這些話,讓劉賀始料未及,未曾想到對方竟然會想出這樣一個荒誕而又合理的理由,一時竟被問住了。
“如此說來,那孝武皇帝自然是我的仇人,我殺了他的兒子也不過是報仇罷了!”
淳於衍明顯驚了一下,她房中的各種毒物數不勝數,為何這天子一眼就能挑中,是不是巧合?
“你莫要猜了,這下毒之事,朕也略懂一點,你所用之物乃是水銀,用朱砂蒸煮即可提出,下於飲食及器皿之中,不會驟死,要三五月才會逐漸見效。”
“而後,又一路順藤摸瓜,查到是這兩家當中有奴婢收了外人的賄賂,才將這些帶了毒的器物夾帶到府中去的。”
淳於衍越說越瘋癲,到了最後突然就站了起來,兩眼通紅而又撕心裂肺地喊出了這幾句話,仿佛是從內心剖出來的,甚至還在滴血。
“陛下,淳於衍狡猾多變,當堂大放厥詞,微臣奏請陛下,用刑,要用重刑!”
圓胖的黃霸上躥下跳地罵著,恨不得衝到堂下去,親手將其碎屍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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