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武皇帝因為錯殺張湯而悔恨不已,並處死了構陷張湯的人,還給年輕的張安世升了官。
但是,家中的這一巨變,讓張安世的性情發生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從那時候開始,張安世就成了一個謹小慎微的人,為官更是處處以一個循吏作為標準,生怕被打上酷吏的標簽。
張湯自殺二十年後,張安世的兄長張賀受到巫蠱之亂的牽連,被判處宮刑。
這更讓張安世噤若寒蟬,在朝堂上不爭不搶——一切都是為了避免重蹈父兄的覆轍。
直到現在,張安世眼前還常常浮現父親吊死在正堂上的一幕。
張安世最大的願望,就是讓張家生生不息。
不一定非要位極人臣,但卻要能一直在大漢朝堂有一席之地。
霍亂被平定以後,張安世以為天子將成為一個仁君,所以才會“張揚”許多,進諫進言也頻繁了許多。
但是沒想到,天子卻越來越像孝武皇帝了。
這讓張安世猛然意識到,不能再像幾個月以前那樣“張揚”了,而是要更小心一些。
……
就這樣,張安世在門前看了一炷香的時間,才逐漸收回了自己的視線。
但是,他仍然沒有抬腳走進去,而是背著手仔細地聽了聽四周的動靜。
比以前霍光在時,要冷清了許多。
張安世雖然現在也是大將軍,卻不用處理軍務,以後也不用領兵征戰沙場,所以沒有建衙的需求。
因此這大將軍的前衙自然就空了下來,隻有十幾個卒役在看管維護。
張安世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如今在這變法行新政的風口浪尖,安靜一些才更好。
這時,張家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奴虞人從門裏跑了出來,迎接自家的家主。
“府君,大府君來了。”虞人恭敬地說道。
“哦?來了多久?”
虞人提到的大府君自然是張安世的兄長張賀。
“嗯,去告訴大府君,我用過晚膳之後就去見他,讓他再等我片刻。”
“諾!”虞人恭敬地行了一個禮,而後小跑進了門。
張安世抖了抖袍服上的土灰,終於抬腳從“張宅”的那塊匾額下走進了宅中。
他自然知道張賀的來意,所以匆匆地用過晚膳之後,就來到了書房裏。
張氏兄弟二人對案而坐,先是閑聊了幾句話之後,就直入主題了。
“賢弟,縣官在朝堂上弄出了這樣大的動靜,不會引來什麼動蕩吧?”
張賀比張安世大七八歲,因為受了宮刑,所以下巴上隻有稀稀疏疏的幾根胡須,看起來比張安世還年輕些。
“兄長放心,縣官行為雖然有一些魯莽,但隻是不想讓朝堂上不再出現霍光那樣的權臣。”張安世開導道。
張賀若有所思而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臉色終於稍顯放鬆了一些。
“前幾日,掖庭令也收到了《衙署會要》,這朝堂的變動實屬不小。”
“縣官要變法行新政,自然要讓朝堂唯命是從,這七八日下來,這朝政好歹是順暢地運轉起來了。”
“這縣官越來越像孝武皇帝了,為兄始終有些害怕。”張賀唯唯諾諾地說道。
“縣官想要比追孝武皇帝,這也是一件好事,也是時候解決西域和匈奴了。”
“說得倒也是,隻是這幾日來,為兄時時會夢到父親……他在夢中總讓我兄弟二人小心一些。”
“兄長,我又何曾不是呢?”張安世也歎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