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初至長安,還未來得及做任何的事情,就得到諸公這番禮遇,實在受之有愧,在此謝過諸公了。”
孔霸氣定神閑地說完這番話,就朝著幾丈之外那百餘名儒生行了一個深深的大禮,他身後的孔氏子弟亦同樣行禮。
城門下的儒生年長者不過三十多,年幼者隻有十七八而已,許多人沒有見過孔霸,今日隻是慕名而來罷了。
能見到與先師仲尼有幾分相似的孔霸,本就是激動萬分,如今得到這樣的禮遇對待,更是覺得惶恐和受寵若驚。
一陣騷動,一眾儒生不管是庶族還是士族,連忙斂容正視,在幾個年長儒生的帶領下,崇敬萬分地向孔霸回禮。
整個場麵長幼有序,恭謙有禮,盡顯儒林風範,令人動容。
“逝者如斯夫,不舍晝夜,諸公不必在此處虛耗時間,都回去讀經去吧。”孔霸語重心長地說道。
“諾,孔儒教導有禮,我等受益匪淺!”一眾儒生朗聲而答,卻沒有一人離開,仍然恭敬地守在原地。
孔霸倒也沒有再進行勸阻,他知道這是儒生對其祖仲尼的尊崇,他不離開此處,儒生也是不會離開的。
於是,他轉身回到了韋賢等人的身邊。
客隨主便,此次來長安,他是客人,韋賢和王式則是是主人,自然要聽從他們的安排。
“韋公、王公,這城門是進城要道,我等不宜在此滯留太久,還是進城去吧?”孔霸說道。
“今次陛下知道次儒要來,已經命人在尚冠裏休整好了一處宅院,供次儒及子弟們落腳。”王式搶先一步說道。
孔安國被封為宣尼褒成侯之後,本應該在長安城修建相應的府邸,但是去年乃是多事之情,還未來得及做此事。
“陛下聖意,我心領了,敢問其餘來長安的儒生,是否也安排了宅院?”孔霸雖然麵容和善,但卻有一些生硬。
“這……這倒並沒有來得及格外安排,多數人都住在太學的客舍裏,或者是郡國邸中。”王式有些遲疑地說道。
“既然如此,我與子弟們也去太學的客舍住,縣官禮遇讓我受寵若驚,但我乃區區諫議大夫,不合禮製。”
王式心中有一些尷尬,沒想到孔霸拒絕得冠冕堂皇,竟然讓天子碰了一個軟釘子。
看來孔霸是不想得到天子格外的禮遇,以免在石渠閣辯經的時候,不能暢所欲言。
就在王式繼續思索還要如何勸說孔霸的時候,韋賢則非常精明地搶到了先機。
“次儒,我在北闕甲第有一處小宅院,一直都空著……”
“雖然不大,但是勝在一個整潔清淨,又遠離鬧集市,正適合給你等落腳。”
“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你我是多年摯友,住在寒舍不算是不合禮吧。”
韋賢把話說得很得體,幾乎是滴水不漏,一邊的王式皺了皺眉,不好再插話。
“既然如此,那我就叨擾韋公了,在此先行謝過。”孔霸再次行禮,而韋賢也笑意盈盈地回禮。
而後,孔霸又轉向了王式,不卑不亢地說道:“也請王公代我向縣官謝恩,縣官禮遇,感恩戴德,石渠閣中再向縣官進言。”
王式再次聽出了孔霸“婉拒聖意”的意思,知道不必再勸了,隻得有些沉默地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