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賀用那冰涼的麵巾愜意地擦了一把臉,心中頓時舒爽了許多。
此時,他在心中做出了決定,是時候用一用練了幾個月的兵了。
很快,內閣大學士魏相就走進了清涼殿。
也許是來得太急了,所以他的額頭上是細細密密的一層汗。
進殿之後,顧不得擦,立刻就拜倒在了劉賀的麵前。
“微臣魏相問陛下安。”
“免禮平身,坐下說。”
“唯!”
魏相是劉賀特意往內閣裏安進去的一顆釘子。
七個內閣大學士雖然都算是世家大族,但他們的核心利益卻不同,理念也不同,可以分為三派。
張安世、丙吉、劉德和韋賢屬於一派,他們出身世家大族,所以完完全全代表世家大族的利益。
趙充國和韓增的家世不如前麵四個人顯赫,又是身份敏感的漢軍將帥,所以並不怎麼插手政事。
至於魏相,他的出身就更加普通了,出仕的起點隻是郡中一個區區的卒史而已。
後來才被舉為賢良文學,進而在對策中被孝昭皇帝看重,得以出河南郡的郡守。
魏相治郡極嚴,對郡中的巨室大族打擊力度非常大,令豪強畏懼,讓百姓稱快。
正是這一個特質,才讓魏相獲得了劉賀的青睞。
而劉賀今日將魏相召來此處,就是要用魏相這把刀,給巨室大族放一些血。
君臣二人見完禮之後,劉賀沒有直接進入主題,而是與魏相聊起一件往事。
“魏卿,朕有一件往事想問你。”
“陛下垂問,微臣知無不言。”魏相說道。
“幾年前,河南郡有巨室大族誣告你濫殺無辜,廷尉寺前去捉拿你,險些釀成民變,可有此事?”劉賀笑道。
“陛下,微臣該死,那都是郡中父老錯愛……”提起此事,魏相顯然有一些驚慌,連忙就想要站起來請罪。
“其實,在昌邑時,朕就對此事有所耳聞,今日更是想聽你這當事人說一說,當時到底發生了何事。”
魏相看到天子確實震怒的表情,才稍稍感到安心,思索片刻之後,才將當時發生了何事仔細地說了出來。
“當時,微臣被廷尉丞押往長安城,才剛過函穀關不久,就有數千河南郡的戍卒聚集跟隨……”
“他們向那廷尉丞苦苦哀求,願意以在軍中多服役一年作為條件,來替微臣贖刑。”
“與此同時,河南郡還有萬餘老弱結隊趕往函穀關,想要直入長安城替微臣向孝昭皇帝上書陳情。”
“不得已之下,廷尉丞隻能親承微臣無罪,那些河南郡的父老鄉親才陸續離開了。”
“每每想到老弱婦孺為了微臣而遭受寒風的侵襲,微臣就覺得不慎惶恐,心中惴惴。”
魏相這些話說得非常誠懇,沒有任何的作假。
“可是,你後來還是下了獄。”
“那就是另一件事情了,微臣曾經得罪過故丞相田千秋之子,而田千秋又是霍光摯友,所以被霍光所記恨。”
“所以,霍光找了個由頭,再次將微臣下獄,微臣吃了一個冬天的牢飯,才遇赦放還。”
“魏卿當真是了不得啊,能讓當時如日中天的霍光低頭認輸,真是奇事。”劉賀笑道。
魏相憑借民望就能與霍光乃至整個朝堂分庭抗禮,在大漢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了。
“陛下謬讚了,臣心實在惶恐。”魏相連連請罪道。
魏相心有不安是正常,遇到猜疑心重的君主帝王,聽說臣子能帶起一場民亂,絕對是不會放過他的。
“魏卿不用擔心,朕若不是對此事有所耳聞,當日也就不會征聘你了。”
“謝陛下抬愛。”魏相更心安了一些。
“其實,霍光也與臣提起此事,他說是你聯絡豪強,暗中挑動民怨,才鬧出了萬民攔路的事情,此事可真?”
魏相臉色一變,連忙有些緊張地繼續解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