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7章 大漢哪家最囂張,當屬沛縣老劉家!
終於,辰時的鍾聲悠揚滄桑地傳如殿中,朝臣們道貌岸然地走上殿來。
六個內閣大學士,十幾個九卿二府的長官,各重要府衙的長官,三輔的長官,一眾佐貳官員和諫議大夫……魚貫而入。
前殿已經有半年時間沒有舉行過大朝議了,但是一眾朝臣卻沒有任何的混亂,將自己的位置記得清清楚楚,各行其道。
劉賀看到其中一些人的臉上和頭上帶有傷,立刻就對他們的“成分”了然於胸,想來就是昨日在北闕廣場上的鬧事者。
大大小小也不過是十幾個朝臣參與其中。
安樂下手還是太輕了。
待朝臣盡數站到自己的位置上之後,就是君臣見禮的環節了。
一陣機械又冰冷的“問安”“平身”之後,朝議終於開始了。
以往,都是朝臣先奏請,而後由丞相或大將軍領銜議論,最後由天子來定奪。
但今日的情況自然不同,朝臣們不知道天子為何要舉行大朝議,所以也就不知道從何開始奏請。
而另一邊,劉賀也有意讓朝臣站著“反省”片刻,所以故意沒有立刻說話。
一時之間,這寬敞開闊的前殿陷入到了短暫的安靜中。
直到有朝臣已經坐立不安,開始偷偷四處張望時,劉賀才終於進入了今日的正題。
“前一段日子,朕偶感風寒,病了許久,一直不能躬身問政……”
“有賴諸公實心用事,這朝政才不至於凝滯,朕才能安心養病。”
劉賀說到此處,群臣如同預演過一般,連忙齊聲問候天子聖安。
當然,這不可能提前預演過,但是朝臣對朝堂奏禮儀了若指掌——何時說何話,都有潛規則。
這時,張安世們稍稍鬆懈了一些,至少天子看起來還算平靜,沒有開口就找人治罪。
但是,沒等張安世們用眼神交流完心情,天子就接著往下說去,隻是說的話有些模棱兩可。
“朕在病中,也聽聞河南三郡和長安城出了一些亂子,導致人心惶惶,流言四起……”
“所以今日才要開這大朝議,以正視聽!”
“執金吾安樂!”
劉賀突然高聲叫了安樂的名字,後者連忙從榻上站了起來,朝前走了三兩步,一頭磕在禦前。
“陛下,微臣執金吾安樂恭候聖意!”
“昨日北闕廣場上的事情,可是你在坐鎮處置?”劉賀冷冷地問道。
“回稟陛下,此事乃執金吾該管之事,微臣按照成製處置。”安樂沒有絲毫諂媚,幹脆地回答道。
“當眾棍打內閣大學士和三輔巨室大族,這也是按成製處置?”劉賀再次質問道。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微臣確實按漢律處置此事,不曾逾製!”安樂再答道。
這兩個回合的對話,讓張安世等人稍稍舒暢了一些,天子隻要問罪安樂,是一個好的預兆。
哪怕安樂如今隻是跪在地上,也讓張安世們覺得除了一口惡氣。
自己是朝堂肱股,縱使天子覺得自己忤逆,但仍然要出言勸勉。
隻是,他們也覺得有一些蹊蹺,這安樂平時對天子極盡阿諛奉承之事,今日怎麼就突然硬氣起來了?
“你倒是答得不卑不亢。”劉賀冷笑道。
“陛下謬讚了,微臣隻不過秉公處置而已。”安樂竟然膽大到與天子談笑風生了。
“合理卻不合情,莫要忘了,其中還有韋閣老這樣的老者,明明可以隨機應變,卻險些釀成民亂……”
“你實在是令朕有一些失望……”
天子冷著臉痛斥著安樂,但是張安世們卻越聽越覺得有一些不對勁兒。
看起來是在斥責安樂處事不得當,但話裏話外似乎又在暗示跪諫之人確實有罪。
“朕罰伱一年的錢糧俸祿,再罰你把《聖訓正經》從頭到尾抄一遍,今年若是抄不完,明年就去職罷官,永不錄用!”
天子此令一出,張安世們和其他朝臣們心中恍然大悟!
天子這個懲罰,等同於沒有懲罰:剛才他們君臣二人的奏對,隻不過是一出雙簧戲而已!
一年的錢糧俸祿聊勝於無,七八個月抄完《聖訓正經》也不是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