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皇長子柘出塞戍邊,奪嫡陰謀風起雲湧!危危危!
筵席散去,未央宮北闕之下,一輛輛馬車在鈴聲中駛入了黑暗。
最後,隻剩下兩輛沒有離開,這兩輛車並排在一起,中間隻隔一臂遠。
車夫和扈從已經被打發到了遠處,馬車就像兩具棺材一樣,停在原地。
終於,等其餘的車馬全部遠去之後,這兩輛馬車側麵的車簾才掀開了。
車中的人正是張安世和韋賢。
寒風突然吹進來,灌進車中,六十五歲的張安世和八十七歲的韋賢,一同猛烈地咳了起來。
許久之後,才恢複了平靜。
“韋公,我等老咯。”張安世在黑暗中苦笑道。
“哈哈哈,子儒隻是老了,老朽已經是半截入了土。”韋賢沙啞著聲音說道。
“和縣官比,你我都是要入土的人,不能輔佐縣官太久了。”張安世話裏有話道。
“是啊,你我的時日不多了。”韋賢輕歎道,此言一出,寒風刮得似乎更猛了些。
談論生死,是一件令人難過的事情。
當然,這兩人自稱將死之人,看起來也非常悲涼。
但實際上,他們卻是世家大族在朝堂上最大的兩股勢力。
在科舉製推行之前,韋賢、張安世、劉德和丙吉就通過任子製和察舉製,為自家打下了基礎。
子侄輩早已盡數出仕。
而且,和已死的劉德和丙吉相比,韋賢和張安世又多活了許多年年,也就為自家的子侄們多保駕護航七六年。
雖然內閣大學士沒有實權,但是他們畢竟站在大漢權力朝堂的頂端。
權力的大小和位置有關係,離中心越近,權力就越大。
內閣大學士在天子耳邊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一個官員的命運。
當然會有人暗中示好。
不用張安世和韋賢屈尊開口,他們的子侄輩就能夠得到不少好處。
這是任何權力體係都無法堵住的漏洞。
韋賢長子韋方山是河南郡守,次子韋宏是安定郡守,三子韋順是漢東都護府副校尉,幼子韋玄成更是大司馬。
張安世長子張延壽是西域都護副校尉,次子張千秋是右扶風,過繼給張賀的幼子張彭祖是左馮翊。
他們的權勢幾乎已經超過大漢曾經出現過的所有世家了。
但是相對於不斷擴大的大漢版圖而言,他們的影響力其實又縮小了。
而且會越來越小。
所以韋賢才會說出“時間不多了”這句話。
二人沉默下來,抬頭看了看雙闕的輪廓,心照不宣地將話題帶向了關鍵之處。
“今日也是皇長子柘的生辰,過了今日他就十五了,要去戍邊了吧。”張安世說道。
“是啊,戍邊回來,若是縣官有意,那皇長子柘就可以被立為太子了。”韋賢說道。
按天子定下的規矩,諸侯、列侯及諸爵之子想要承襲父輩爵位,都必須到戍邊一年。
而且天子之子也不例外。
這意味著皇長子柘一旦出去戍邊,來年再平安回到長安城,理論上就可以被立為太子了。
一個有霍家血脈的太子,或者說一個有霍家血脈的天子,是張安世和韋賢絕不能接受的。
這個天子登基的時候,張安世和韋賢恐怕早已作古,新天子也許也不會記得那陳年舊事了,但他們不敢冒險。
他們要為張氏和韋氏,及當年一同參與倒霍的那些世家,謀得一個確定。
更何況,皇長子柘和天子的品性不能說相似,隻能說一模一樣。
再來一個這樣的天子,那麼天下世家大族就真的再沒有活路了。
就像張安世和韋賢的孫子輩們,以後都要考科舉,豈不是會一代不如一代。
以上種種,都是張安世和韋賢不願意讓皇長子柘成為太子的原因。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未必會那麼早立太子吧?”張安世問道。
“子儒啊,陛下若不是要立他為太子,又何必一直留著霍氏皇後呢?”韋賢回道。
“……”張安世默然不語。
“以前,我等不知道天子為何不廢後,現在這不廢後的原因不就昭然若是了?”韋賢說道。
“陛下當真視世家大族為眼中釘肉中刺。”張安世已經沒有當年那份儒雅了,深刻的抬頭紋也見滄桑。
天子下了一盤大大的棋,吃掉霍家的那一刻,就向世家大族張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