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柘扔出這句話之後,剛才還有些發愣的巡城亭卒立刻扔下了酒食,全部站起來,刀劍出鞘,圍住騎士們。
“此事早已經在長安城中傳遍了,縣官因巫蠱案震怒不已……”
“朝中重臣及民間百姓更是紛紛上書,請求天子廢後,我等自然沒有資格提起此事,但絕無虛言……”
“莫看烏壘城中的百姓不明所以,但是問問你們的上差,或者問問西域都護,他們定然早已知道此事。”
“若是忠於君父,那就去長安城找那些霍匪和霍黨餘孽的麻煩,與我等閑人過不去,哪是英雄所為?”
騎士甲講得言之鑿鑿,沒有絲毫的懼意和退色,甚至還主動把脖子往環首刀的刀刃上湊近了一些。
劉柘把刀柄握得更緊了一些,心中卻知道對方說得沒錯。
在這太平盛世之下,因言獲罪的隻會是達官貴人,不會是尋常百姓。
劉柘僵持了片刻,不甘心地收起了環首刀,隱忍地讓開了出去的路。
“多謝使君,奉勸使君一句,朝堂之事與我等無關,身在西域管不了長安的事情,莫要節外生枝。”
騎士甲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朝劉柘草草地行了一個拱手禮,而後走出了酒肆,牽著馬匹就離開了。
酒肆中的巡城亭卒們不明白劉柘為何突然暴起,但他們從未見過劉柘如此憤怒,退在一邊不敢作聲。
“備好幹糧,喂好馬,等我回營!”劉柘說道。
“唯!”眾亭卒沒有絲毫猶豫,立刻叉手應道。
劉柘和巡城亭卒分頭離開,而那幾個騎士並沒有走遠,卻是躲在暗處觀察一切。
“此子上鉤了嗎?”
“八九不離十了。”
“我等何去何從?”
“此間有別人盯著他,我等回長安!”
“唯!”
三個騎士來去匆匆,隻在烏壘城中呆了幾個時辰,又動身返程了。
……
劉柘手下的巡城亭卒,自然按照他的吩咐往營房方向趕去。
他們從剛才那場未遂的衝突中,看到了劉柘的緊張和慌亂。
更從隨後的命令裏,覺察到劉柘似乎要帶他們奔襲某一處。
雖然心中有許多的疑惑,更是隱隱感到擔憂,但他們仍然堅決地執行了劉柘的命令。
這是大漢巡城亭卒最樸素的一種價值觀:信任一個人,就願意與之上刀山,下火海。
當巡城亭卒向營房趕去的時候,劉柘則一路快跑來到了西域都護府門前。
西域都護府裏知道劉柘真實身份的人不超過五個,但守門的亭卒卻知道他與都護關係親厚,所以並未阻攔。
於是,劉柘暢通無阻地闖到了西域都護府的正堂。
一時之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劉柘的身上。
在場的這些人當中,有兩個人知道劉柘的身份,正是劉病已和張彭祖。
劉病已看著一臉怒氣的劉柘,皺了皺眉頭。
“今日暫且議到這裏,本官有公務要處置,午時之後,你等再到此處來集議。”劉病已背著手說道。
“諾!”眾人應下之後,自然就遵命退出了正堂,看向劉柘的目光多有不善。
尤其是張彭祖走出去的時候,更意味深長地看了劉柘一眼,卻也並沒有多言。
待一眾屬官離開之後,劉病已又下令撤走了堂前的亭卒。
很快,這正堂內外就隻剩下劉病已和劉柘堂兄弟二人了。
“進來。”劉病已說道。
劉柘沒有做聲,挎著刀,沉著臉,往前幾步跨進了正堂。
“何事?”劉病已黑著臉問道,態度不似從前那般和善。
“……”劉柘並沒有答話,頗有一些挑釁地看著劉病已。
“剛才府中屬官正在商議軍政大事,你一個小小什長貿然闖進來,嚴論起來,你是要被軍法處置的!”
“我有一事要問你!”劉柘氣勢洶洶地問道。
“何事!”劉病已再問道,看不出什麼情緒,
“長安城中發生的事情,你可聽說了?”劉柘問道。
“長安城每日發生那麼多事情,我不知你問的是什麼事!”劉病已眼神中有一些躲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