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唱了。

齊扉見過徐枳最狼狽的一麵,也知道她的全部。

“這裏隔音很好,沒有攝影機,監控已經關閉了。你可以隨心所欲唱你想唱的,不會有人聽見。”齊扉咬著齒間的硬糖,下頜上揚,“開始吧。”

徐枳深呼吸把手放到琴鍵上。

她按著琴鍵起音就是中音,一段很高的旋律飄蕩在空氣中,前奏很長,隨著很輕的一聲響,徐枳的聲音融到了鋼琴音中。

“北鳥回遷帶走了一顆南方的柑……”

齊扉含著硬糖停住了全部的動作,看著坐在鋼琴前的女孩。

這首歌調起的很高,她的嗓音清亮飄的很遠。

“它在豔陽天落進了北方的田……”

“不被期待的種子生出了不被期待的芽……”

“她迎著寒風和酷夏……”

她以為努力的活,這個世界總會對她青睞,可並沒有。她為了環境改變自己,種子努力的適應北方,根係紮進了堅硬的土地。長出了茂密枝幹與葉片,她努力開了花,長出來的卻是苦澀的果實,她是一顆不被期待的南方種子。生在了北方,變成了枳子。

齊扉明白她為什麽會在唱之前猶豫那麽久,不是寫的不好,不是唱的不好。不是她不夠優秀,隻是寫的是她自己。

剖析自己是需要勇氣。

“它在掙紮,不想做笑話——”徐枳破音了。

十七歲的徐枳高音可以飆B6,二十三歲的徐枳還沒到E5就破音了。聲音停止,徐枳的手指停在鍵盤上,垂著眼,音樂室死一般的寂靜。

齊扉放下了抱著的手,把糖塊咽進了嗓子。

徐枳這首歌如果再低一點,那是一首至少八分的作品。整個旋律沒有問題,歌詞可以,放到台上演唱應該很能打。

但她做了個很大膽的嚐試,大概也是帶著野心。

她選擇了高音,高音會拔高整首歌的質感,配合歌詞,有種新生的撕。如果放在初舞台上,完整的唱下來,確實會震撼,說一戰成名也不為過。

可高音太難了,徐枳到底還是受這幾年幕後的影響。她先天的好條件被荒廢了,天賦這種東西,一旦放下,再撿回來就很難。

齊扉聽過她唱《阿刁》,她的普通高音沒有問題,再高就是突破。

很現實的問題,徐枳不是十七歲,她如今二十三歲了。所有歌手都會遇到,隨著年紀的增長,天賦會下降。

齊扉直起身,覺得徐枳可以把整首歌的音調往下降,那樣表演起來更穩。初賽對徐枳來說很重要,她背負著很多東西,輿論壓力大眾的目光。

第一首歌穩住了,那她未來的路就很好走,穩很重要。

徐枳忽然揚起了頭,沒有彈鋼琴,她的短發隨著她的動作垂落貼上皙白的肌膚,她開口。具有穿透性的高音從她的嗓子裏迸發出,她是清唱沒有伴奏,卻有種千軍萬馬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