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做過後悔的事嗎?有過不去的事嗎?”徐枳又喝了一口熱牛奶,視線落到齊扉冷肅的喉結上,“你現在過去了嗎?”

神奇的,徐枳居然有一些被齊扉安慰到了。那些難以啟齒,就那麽平靜的被攤開擺到了麵前,以為會轟轟烈烈,撕心裂肺。可真正的放到了麵前,像是水落進了水裏,無聲無息,融到了一起。

齊扉的喉結動了下,沒有立刻回答。這一停頓,徐枳就明白了,肯定有,沒過去。

行吧,七分傳媒的人擅長紙上談兵。從老板到員工,全員喜歡紙上談兵,都沒有實戰經驗。

“老板,是你喜歡的人嗎?”徐枳試探著問道,想跟齊扉再聊一會兒。離半個小時還有一段時間,她也不是那麽急。

“不是。”齊扉轉過身麵對徐枳,目光沉了下去,停頓片刻,嗓音沉到有點啞,道,“我沒有喜歡過人。”

回答的這麽認真嗎?

齊扉真母胎SOLO?所以他那些‘情歌’都是友誼?

徐枳就知道自己判斷沒有失誤,她一個文藝工作者,直覺能差過夏喬嗎?齊扉欣賞她,但不是男女的欣賞。

齊扉坦坦蕩蕩的表達出了欣賞。

“家人嗎?”徐枳問。

“差不多吧。”齊扉從褲兜裏摸出煙盒,拿出來才抬眼看向徐枳,“介意嗎?我想抽一支煙。”

“你下午不錄歌了嗎?”錄歌可以抽煙嗎?

“我這首需要一點煙嗓。”齊扉取出一支白色薄荷煙放到了唇上,拿起打火機低頭點燃,藍色火苗卷上香煙,淡薄的白色煙霧飄到了空中,緩緩慢慢的融在了空氣中,他還是往旁邊移了一大步,跟徐枳保持距離。

“我十五歲那年,我爸因公犧牲。”齊扉吐出煙霧,仰起頭喉結動了下,他修長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白色香煙,眺望遠處,“我媽——陪了我半年,就跟他一起走了。”他因為抽煙,聲音有些啞,“自殺,我差一步就能拉住她了,但我沒拉住,她死在我麵前。”

徐枳怔怔看著他。

“我後來無數次的問自己,為什麽不能拉住她?如果拉住了,她是不是就不會死了?”齊扉又抽了一口煙,半晌後,才吐出煙霧,他冷白的指尖抵著煙身,很輕的一磕,煙灰緩緩飄落,他垂了下濃密的睫毛,“沒有如果,沒有假設,發生了就是發生了。這就是人生,時間在往前走,失去的永遠的失去了。過不過得去,都會過去。”

房間裏寂靜,隻有空調發出細微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