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冷下臉:“還敢問我怎麽了?”
寧倦:“……”
躺著罵人很不方便,還得仰著看這兔崽子。
陸清則越回想越火大,試圖撐著半坐起來,卻因為實在沒有力氣,撐了兩下也沒能撐起來。
陸清則:“……”
丟臉。
寧倦愣了一下,看出他的意圖,殷切地伸出手,半扶半抱著陸清則,將他扶成半靠在床頭的姿勢,然後乖順地半跪在床頭,仰頭望著陸清則。
一雙眼亮晶晶的,活像隻做錯了事搖著尾巴無辜賣乖的小狗。
陸清則的心軟了一瞬間,理智又將這絲心軟壓了下去,嗓音冷下來:“我同你說過什麽,你轉頭便忘了?你是君王,行不履危,坐戒垂堂!在不清楚我又沒有染疫的情況下,誰讓你衝動進來的!”
寧倦低著頭,抿了抿唇,不吭聲。
一副“我錯了,下次還敢”的模樣。
陸清則的語氣重了一分:“抬頭看我。”
寧倦抬起頭,如言將目光緊緊鎖在他臉上,眼底是隱晦的炙熱,臉上露出笑容:“老師有沒有哪裏不舒服?順子應當把大夫請來了,我叫他進來給你看看。”
陸清則給他氣得太陽穴突突直跳:“寧倦!”
寧倦怔了一下。
這似乎是從小到大,陸清則第一次連名帶姓地這麽叫他。
分明知道陸清則是在生氣,寧倦卻感到了一絲詭異的滿足——坦然直麵內心深處那絲絲縷縷見不得光的欲望之後,他反而渴望陸清則不要再叫他的小名了。
那代表在陸清則眼裏,他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孩兒。
他不想那樣。
但他還是很快反應過來,連忙順了順陸清則的背:“老師別生氣,我知道錯了,要不要喝點水?餓不餓?”
這小兔崽子,敷衍他敷衍得一套套的!
陸清則怒極反笑:“你當真知道錯了?那下次再有類似的情況,你會怎麽做?”
寧倦一下收了聲。
他不太想向陸清則撒謊。
陸清則火更大了:“說。”
要不是他現在沒力氣,他簡直想把寧倦拎起來抽一頓,讓他長長記性,但現實是他發了幾句火,腦子就又開始發暈了。
寧倦張了張嘴,忍不住道:“若當日是我生了病,有染疫的風險,老師難道不會想進來看看我、親手照顧我嗎?”
“我想。”陸清則麵無表情道,“但我知道不該。”
寧倦臉色難看,身側的手無聲握了起來,半晌,起身道:“我去叫大夫。”
在他轉身的瞬間,陸清則闔了闔眼,提醒道:“陛下,不要忘記,您是皇帝。”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寧倦沉著臉走到門邊,拉開了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