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實在看不下去了,忍著喉嚨又疼又澀的感覺,啞聲開口:“鬧夠了沒有?”
寧倦不吱聲。
他也不想陸清則好不容易醒來,就和他置氣。
但是他一想到昨日陸清則的回答,就控製不住胸口翻湧的氣血。
他並非想要陸清則也像他這般,哪怕有染疫風險,也不顧一切地衝到他身邊,甚至希望真發生那樣的事時,陸清則能離他遠點。
但哪怕說句好聽的話呢?!
就那般輕描淡寫地否決了。
看他強成這樣,陸清則再好脾氣,臉色也冷了冷:“陛下若是想不明白,就去書房將臣教你的話多抄幾遍。飯食就不必浪費了,臣不敢勞煩。”
這話戳得寧倦肺管子疼,他騰地一下站了起來,想要說什麽,眼前卻猛地花了花,身體不受控製地歪倒下去。
陸清則一驚,病歪歪的身體忽然生出了力氣,起身一把接住了寧倦。長順也嚇了一大跳,趕忙放下托盤跑過來驚呼:“陛下!”
寧倦眼前發著黑,臉色慘白,竟一時沒緩過來。
長順淚花都嚇出來了,轉身就跑出去叫太醫了。
幾個太醫和侍衛嘩啦湧了進來,七手八腳地扶著寧倦躺到對麵的小榻上,一時間小小的房間裏人滿為患。
長順卻沒擠過去,猶豫著瞅了瞅憂心望著那邊的陸清則,壓低聲音道:“奴婢大概能猜到您和陛下為何這樣,但是陸大人……這些日子,陛下一直守在您身邊,不眠不休地看著您,誰勸都不肯離開,陛下是真的將您放在心尖尖上啊……加上昨夜,陛下已經六七日沒睡過囫圇覺了,您就算是心疼陛下,也別與陛下置氣了,可以嗎?”
陸清則沉默了會兒,長長地歎了口氣。
自己的寶貝學生,還能怎麽辦。
寧倦隔了會兒才緩過來,發現身邊圍了堆人,不太耐煩地揮揮手,示意他們散了,又僵著臉走回陸清則的床邊,試圖給他喂吃食。
陸清則瞥了眼他眼底的黑眼圈,還是張開了嘴,忍著喉嚨的刺痛,咽了下去。
寧倦的眼底亮了亮,臉色緩下來。
陸清則也不說話,由著他喂自己吃了大半碗紅棗花膠粥,才搖搖頭,啞聲開口:“吃不下了。”
能吃下大半碗已經不錯了,寧倦滿意地擱下碗。
陸清則掃了眼那一案板的碗碟,大概是考慮到他大病初愈,分量都不多,但他肯定是不可能吃完的:“怎麽做了那麽多,外麵的災民還隻能飽腹,府裏卻這般派頭,豈不是浪費?”
“我還沒用早膳。”寧倦看他似乎是不打算提那件事了,小小聲開了口,“不浪費。”
說完,竟也不嫌棄陸清則吃剩的小半碗粥,低頭兩口就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