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則望了眼刑部大牢的方向:“衛樵的病加重了,衛鶴榮今日急急忙忙讓人將徐恕提去了刑部,說不定這兩日就會有所行動。”
寧倦道:“我想會是今晚。”
陸清則怔了一下:“那也太急過頭了吧,今日就將人帶走已經很明顯了,再匆忙行動,也不符合衛鶴榮的謹慎。”
寧倦托著腮,莞爾看他:“老師要不要和我賭一賭?賭衛鶴榮會今晚就行動,還是過兩晚再行動。”
陸清則很謹慎:“賭什麽?”
“就賭,答應對方一個要求如何?”寧倦仿佛知道陸清則在警惕什麽,下一句便道,“簡單的要求,不能過分,若是對方不允,也能拒絕。”
這樣的話,似乎也沒什麽。
陸清則考量片刻,點了點頭:“行。”
督察院的禦史彈劾衛鶴榮最多的,就是衛鶴榮招搖的大排場,幾乎每天都有幾封折子遞上來,痛斥衛鶴榮沒有禮數,枉顧尊卑,不敬皇家,不敬天子。
但實際上,衛鶴榮是一個足夠謹言慎行的人,他明麵上所做的事,隻是為了轉移重點,移開言官的注意力罷了。
否則這麽多年了,也不至於即使知曉他的罪行,也依舊抓不到能讓他定罪的把柄。
這樣一個謹慎的人,怎麽會連續衝動兩次?
陸清則以足夠理性的思維可觀地分析著,感覺自己的判斷不會有問題,安然地和寧倦一起用完了晚膳。
因偏殿裏還住著幾個太醫,也不好出去散步消食,好在寢殿內足夠寬敞,陸清則溜達了兩圈,看外麵月色正好,才想起明日就是中秋了。
寧倦還“纏綿病榻昏迷不醒”著,今歲的中秋宴自然不可能辦下去。
不過雖然辦不了中秋宴了,陸清則還是命禮部擬了單子,賜禮給各部王公大臣,並休沐一日。
類比一下,朝廷也像個公司,過個重要的節日,上麵不給點福利怎麽成。
唯有恩威並施,那些滑不溜秋的大臣才肯老實辦事。
陸清則站在窗畔,微微仰首望著天幕之上鑲嵌著的盈月,優美的側容線條被薄霜般的月色勾勒著,從額頭直到肩頸,最後流暢地收束於領口指間。
寧倦欣賞了會兒月下美人,旋即心頭陡然一突:“老師是不是想家了?”
陸清則的家不是臨安府那個小小的陸府祖宅。
老師曾告訴他,這個世界其實是一個球形,除了大齊與周遭的邊陲小國之外,還有許多國家,隻是相隔太遠,所以沒有出現在版圖之上。
看陸清則所透露出的一些思想,既似大齊,又非大齊。
所以,他是從那些地方來的嗎,他的家是不是很遙遠?
陸清則回過神來,朝寧倦笑了笑:“確實有點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