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陸清則醒來的時候,感覺身上暖洋洋的,就猜到寧倦肯定半夜跑來摟著他睡了。

他揉揉額角,感到頭疼。

昨日把寧倦趕走之後,他也沒想明白那些混亂的念頭從何而來、該如何收整,所有的紊亂都是由寧倦引起的,但他也避不開寧倦。

他向來能在腦子裏條分縷析地打理好一切思緒,冷靜自持地解決問題,就像從前,麵對寧倦的步步緊逼,他也選擇了這麽做。

現在卻做不到了。

陸清則幹脆自暴自棄,放棄思考,到暖閣裏用完早膳,長順把藥膏拿出來:“陛下上朝去了,咱家給您上藥吧?”

陸清則搖搖頭,接過藥膏,自個兒擰著眉,給腫得像個饅頭的腳踝上了藥。

長順在邊上瞧著,等陸清則慢吞吞地上好藥,又端上來碗放溫的藥:“陸大人,陛下吩咐說,往後您喝藥的時候,他若是不在,咱家就得盯著您……”

陸清則不太愉快:“陛下當我是三歲小孩兒嗎?”

說著,皺著眉把這碗藥也喝了下去。

看他不太高興的樣子,長順笑道:“陛下還吩咐了個事。”

陸清則崴了腳,去哪兒都不方便,怏怏地“嗯”了聲,鼻音上揚。

長順朝外頭拍了拍手:“帶上來。”

陸清則意識到什麽,抬頭一看,果然就看到錢明明被兩個侍衛帶著走了進來。

雖然被關了幾日,但好像沒受什麽傷的樣子,隻是黑眼圈有點重,見到陸清則,驚喜地叫:“路公子,原來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陸清則也有點驚愕,昨日寧倦那副模樣,擺明了是嚴防死守著段淩光,絕不樂意讓他再和錢明明有接觸的。

他是完全沒想到,寧倦居然會讓人把錢明明帶來見他。

這和他印象裏左性又擰巴的寧倦也不一樣。

長順道:“咱家去外頭候著,就不打擾陸大人和您朋友說話了,有什麽事的話,陸大人記得叫咱家。”

說著便帶著那倆侍衛走了出去,合上了門。

寧倦讓人審了一下,就了然錢明明什麽都不知道,但能通過錢明明,順藤摸到後麵的瓜就夠了。

這幾日錢明明在牢裏蹲著,沒有再被審過,也無從得知外界的情況,一頭霧水。

他眼裏全是迷茫:“方才那個太監,我聽別人叫他大總管,早上他來詔獄把我帶走的,他怎麽對你那麽恭敬啊?還叫路公子你陸大人?”

陸清則無奈地笑了笑:“說來話長,坐著說話吧。”

錢明明也不糾結,坐到暖炕上,腦子裏又反覆琢磨了幾遍那個大總管口中的“陸大人”,這世上有誰是這個姓氏,還能被陛下身邊的大總管如此恭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