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1 / 3)

130認親

慧安言罷,方嬤嬤微微一怔,隻覺今日的姑娘異常光彩奪目,目光灼灼發亮,映的整張臉都明亮了幾分。方嬤嬤細細一想,也確實是如此,這關府便是狼巢虎穴,她們又不求什麽,大不了就回侯府去,還有什麽怕的。更何況依她看,姑爺卻是極疼她家姑娘的。方嬤嬤想著便笑了起來,昨夜她一夜都未曾睡好,這會子倒是覺著豁然開朗了。

慧安見方嬤嬤笑著點頭,這才起了身,方嬤嬤又選了一件金絲彩繡百蝶穿花的大紅斜襟小襖給慧安穿上,下配五彩橘紅撇花燈籠裙,又在手腕上套了赤金盤鳳的手環,這才將慧安往床邊的落地雕花雕花紫檀銅鏡前一推。

那鏡中女子身量苗條,體態風騷,通身華貴,粉麵含春,眉稍眼角卻自帶一股春威不露的高華。

慧安瞧著不由一愣,前世她嫁給李雲昶,因生恐別人瞧不起,又常被人嘲笑,加之爲了震懾府中小妾,彰顯正妃的身份,故而倒是常常打扮得通身富貴,隻這樣卻更惹的人譏笑,說她俗不可耐。

而重生後她下意識地總往清雅上妝扮自己,雖是因各人喜好,仍舊多穿豔色衣裳,但身上的飾品之類都力求簡單雅致,如此盛裝打扮倒是極少。如今瞧著那鏡中女子竟是覺著有些陌生,想著恍若隔世的前生,隻覺著分明還是那個人,分明還是一般的穿戴,但所展現出來的卻像是另外一個人,一個如紙糊的木偶呆板無神,一個卻若神妃仙子光彩照人。

慧安心頭感歎,有些自嘲地笑了兩下,這才扶著方嬤嬤的手出了屋往東麵的廂房去。

廂房中關元鶴正半靠在羅漢床上,把玩著一隻白玉兔,也不知想著什麽,唇角微微歪著倒是有幾分笑意,聽到動靜便扭頭瞧了過來,目光落在慧安身上定了一下,便轉了開去。隻他那一眼卻叫慧安心一緊,也說不出那裏不對來,就覺著那眼睛亮的叫她有些心慌。

慧安上前福了福身,關元鶴便起了身,坐到了酸枝木的大桌前,執起楠木箸來,他動了兩箸,見慧安有些無措的站在一邊,便調侃的瞧了她一眼,道:“坐吧,這裏不用你伺候。”

慧安便笑了,一屁股便往邊上一坐,方嬤嬤麵上一黑,細細瞧了關元鶴兩眼,這才抑製不住笑了開來,上前給慧安布菜。早膳用的極爲簡單,兩人用罷,待丫頭伺候關元鶴漱口淨手後,便和慧安一前一後的出了屋,下人早準備好了兩頂春凳簷子。

慧安見夏兒幾個都跟了上來,便一麵扶著方嬤嬤的手往春凳簷子上坐,一麵吩咐道:“秋兒和冬兒跟著便好。”言罷回頭卻見關元鶴一聲不吭地直越過春凳簷子往前頭走了,慧安一愣,撇了撇嘴,吩咐方嬤嬤幾個在後頭跟著,這才快步追了上去。

關元鶴今日穿了一件暗紅色的圓領綢衫,腰間係著一條素黑色的緞紋腰帶,腳踏青布方口鞋,頭上還是隻插著一根白玉簪,除此之外連個玉佩都沒佩戴,雖是清爽的很,卻也不顯清冷。

慧安見他大步行在前頭,不由上下打量著。這會子天色尚早,太陽還沒出來,空氣中蓄積著水汽,園子裏霧蒙蒙的,他的身影有些模糊,雖是如此卻不礙那高大筆挺,猿臂蜂腰,因練武的緣由,他那肩膀顯得極寬,更顯身姿健美,那窄腰之下兩條長腿走動間步履從容,充滿力量感。

慧安瞧著不知怎的就想起了昨夜屏風上那影子,登時麵上一紅,忙垂了頭。早晨清冷的空氣令她的麵頰很快散掉了熱氣,慧安再擡頭時關元鶴卻是已走到了前頭的垂花門處,似是才發現她沒跟上來,腳步停在那裏沒動,微微側身回頭瞧了過來。

慧安的腳步沒有加快,反倒停了下來,遠遠的瞧著他,兩人目光相觸,隔著霧氣慧安瞧不清關元鶴麵上的神情,隻那俊美的麵容,鬢若刀裁的輪廓,那英挺偉岸的身軀卻清晰可見,想著這個男子鍾情自己,是自己的夫君,慧安心底就落了滿滿的喜悅。

見關元鶴伸出手,慧安便瞬時笑顔如花,微微提起裙角小跑著向他奔去,待跑到離他三步開外,這才停了下來,笑著將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大掌中,被他握住,隻覺呼吸都有些凝滯。

誰知慧安滿心的快樂,擡頭卻見關元鶴微蹙著眉,責道:“你慢騰騰的做什麽!”慧安聞言一愣,笑容就凝在了臉上,隻覺這人餒是不解風情,她便狠狠剜了關元鶴一眼。關元鶴卻是沒有瞧她,隻捏了捏她的手,道:“手怎麽這麽涼?”慧安聽他語氣中含著關切,唇角便又不自覺地揚了起來,瞧著他沒有說話。

如今雖是夏日,但早上太陽未出,園子裏倒也有些涼意,關元鶴見慧安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薄的綢衣,不由沈了下臉,再次覺著她的丫頭不細心,回頭想喊人給她取一件披風過來,卻見下人們竟是沒有跟過來,他麵上惱怒更勝,接著卻又目光一閃,心情愉悅地揚了揚眉。

然後他便將慧安的另一隻手也捧了起來,用自己的一雙大掌托起慧安的手,細細揉捏了起來。

慧安的手長的極美,骨節圓潤而纖細,肌膚白嫩如蔥白,摸起來纖纖無骨,包在他粗糲銅色的大掌中,越發顯得精致小巧,叫他愛不釋手。關元鶴目光閃過驚歎,隻覺慧安無處不叫他喜愛動心。

揉捏著她的手,便又想起了昨夜的饕餮盛宴,渾身便熱了起來。慧安本被他揉搓著手,感受到那股憐惜,心中也暖洋洋的,誰知片刻就覺他那目光不對了起來,一雙大掌更是往她夏裳寬大的袖口中鑽,慧安一驚,忙抽回了手,嗔惱的瞪了關元鶴一眼,大步便往前走。

關元鶴隻覺晨霧中她麵如桃瓣,目若秋波,雖怒卻若笑,似嗔卻含情,瞧著她行在前頭的窈窕身影,不由吞了吞口水,心中想著這天怎才剛剛亮,這日子可真是磨人。

他站在原處舒了一口氣,這才大步上前握起慧安一隻手,和她並肩往前走,兩人行了一段慧安才開口道:“這棋風院怎處處都標新立異的,院裏院外倒似兩戶人家。”

關府的設置取景都偏向南方風格,精致秀美,五步一閣,假山流水,秀麗多端,但關元鶴的棋風院卻收拾的極爲粗獷,便是樹木也多種鬆柏,芙蓉樹這樣的高大樹木。

慧安第一次到關府來時便覺奇怪,隻那時還感歎了一下這般設計例也極大氣敝亮,極爲明朗,叫人瞧著心胸開闊,卻沒想到如今自己竟成了這院子的女主子。

慧安想著便勾起了唇,關元鶴卻道:“這府邸是前朝魏國公的府宅,聖祖賜下後,祖母不喜這園子粗獷,便重新翻整過,那時候我六歲,卻是習慣了這棋風院的擺設模樣,便沒讓翻整,保留了原來的樣子……”

他言罷瞧了慧安一眼,見她彎著唇,不明她的意思,猶豫了一下便道:“你若不喜歡,來日我喚了關榮來,你使人畫了圖紙交給他翻修了便是。”

慧安聞言一愣,他既是十多年前就沒叫人動這院子,便定然是極喜的。聽他方才那語氣,雖是沒什麽,但眸中分明有追憶,他五歲失母,隻怕這園子中還留有珍貴的記憶,如今卻還是怕她住著不習慣,允她在這院中動土。慧安心中感動,麵上便笑的燦爛,握著他的手,輕聲道:“不必,我瞧這樣便挺好,你喜歡的我都喜歡,你不喜的我自也不會喜歡!”

關元鶴聽她用昨夜自己的話來回他,不由挑了挑眉,卻猛地一捏她的手,微微傾身,聲音微啞的呢喃道:“慧安……昨夜我便甚喜呢,你喜不喜歡?”

慧安被他捏了下手,本能地擡眸瞧他,卻是迎上他幽深的眸子,那視線落在她的脖頸處,順勢住下滑去,盯著她胸前的豐滿尤自閃著波光,慧安隻覺身上那層單簿的夏裳什麽都遮擋不住一般。

他說話時便又俯了俯身,慧安隻覺著那熱氣撲麵而來,早晨的空氣微來冷,她冰涼涼的麵頰一接觸他的氣息,便禁不住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撩的心中一緊,再聽他的胡言亂語,麵頰唰的便是一紅,既氣恨他不分場合的戲弄自己,又免不了心跳加快,羞意難當。

關元鶴見慧安扭捏的低了頭,不由愉悅地哈哈一笑,這才拉著她繼續往前走。

棋風院離定國夫人的福德院本就極近,兩人沒一陣就到了,上次慧安來關府作客,因坐在轎子中,倒是沒有好好觀看,如今兩人一路走來,慧安卻見定國夫人的院子收拾的極整齊幹淨,院子中間鋪了鵝卵石,花木雖是不多,但也紅綠扶蘇,顯得生氣勃勃。

院中早有人在等著,看到慧安夫婦過來,皆是一臉笑意,卻也沒有喧嘩之聲。一個身著青緞交領襦衫,碧色月華裙,腰間係著綠條帶,模樣端莊的丫鬟迎了上來,福了福身,關元鶴已是打前而去,那丫鬟見慣不慣,慧安笑著叫她起來,道:“勞煩姐姐迎著了。”

說著便示意秋兒給打賞,那丫鬟也不推辭,笑著接了,又沖慧安福了福,這才道:“奴婢巧萍,少奶奶千萬別喚什麽姐姐,奴婢當不得。老太君已在屋裏候著三爺和三少奶奶了,今兒早起精神甚好,早膳也多用了半碗粥呢,少奶奶小心台階。”

慧安沖巧萍笑了笑,上了台階,小丫頭打起門簾,關元鶴才和慧安前後進了屋。榻上定國夫人身穿五福繡壽紋樣的石青色襦裳,頭戴赤金頭麵,暗紅抹額,一聲喜慶滿臉笑容地瞧了過來。

丫鬟忙拿了兩個錦墊放在了地上,慧安和關元鶴跪下給定國夫人磕了頭,定國夫人嗬嗬地受了,關元鶴起了身,慧安卻跪著又行了新婦禮,敬了茶,定國夫人笑著接了,抿了口,這才笑著喚嬤嬤去扶起慧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