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筆如有神,短短一刻鍾便揮毫而就,文采翩然,字字句句都是真情流露。

鄭楚之封好信叮囑:“快馬加鞭,送去京都。”轉身又對左右說:“廣招府內審訊經驗豐富的老獄卒,要叫他們來好好審審安懷德,務必撬開他們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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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府的信件快馬加鞭送到文德殿,元狩帝一目十行看完:“居然是鄭楚之搶到功勞?”

不太對。

按理來說,霍驚堂應是第一個找到賑災銀的人,他不方便出麵,可以把功勞給趙白魚,除非燙手到趙白魚也不敢接,說明靖王這些年在淮南幹的事天怒人怨。

賑災銀在徐州被劫,安懷德火急火燎趕過去,意圖迅速結案,也讓元狩帝懷疑他,叫人查安懷德發現他是靖王從西北帶回來的養馬奴。

被脫去奴籍,一手栽培至一省帥使,難怪忠心耿耿。

截至於此,元狩帝都以為靖王幹得最出格的事是貪汙賑災銀和謀害朝廷命官,有聖祖丹書鐵券在手,沒法殺他,卻能削兵權、圈禁宗正寺。

解決心腹大患,元狩帝不是不能容忍靖王壽終正寢,但如果連霍驚堂和趙白魚都覺得燙手,碰都不敢碰靖王的案子,他在淮南得是幹出什麽人神共憤的事?

元狩帝摩挲著手指,心髒下沉,無數次湧起他對靖王的殺意。

這時大太監來報:“陛下,趙宰執求見。”

元狩帝:“宣。”

趙伯雍進殿:“臣參見陛下——”

“免了,你看看鄭楚之奏上來的折子。”元狩帝把折子扔下去。

趙伯雍撿起看完,心裏一緊,麵上不做表情,隻是更為謹小慎微。

元狩帝:“你如何看?”

趙伯雍:“如所言屬實,事關重大,需將安懷德和司馬驕押進京,交由刑部和大理寺審查。”

元狩帝:“你看誰能當這案子主審?”

趙伯雍腦子轉得飛快:“東宮管著刑部,按理應該避嫌,大理寺目前還未有正式任命的大理寺卿,底下的人論能力、論資歷,也挑不出能辦差的。要處理這案子,能力、資歷缺一不可,還不能和東宮有一絲半點的牽扯,必須保證能秉公辦理……臨安小郡王能力卓絕,對陛下忠心,日月可鑒,和朝中門黨亦無往來——”

說著話的同時,仔細觀察元狩帝表情,趙伯雍就知道該換口風了。

“雖是審理本案的最佳人選,但案子疑點重重,且與撫諭使有夫妻關係,恐怕難以服眾。臣以為,審理此案者,還應交給鄭楚之。”

“任命鄭楚之,不擔心朝官議論他挾私報復?”

“誰都可能挾私,唯獨鄭楚之不會!鄭國公府和司馬氏素來不和,百官皆知,有恩怨在前,猶如瓜田李下,鄭楚之更不敢有絲毫偏私。事關國母和儲君,乃天下頭等大事,但凡出點差錯,夾帶一丁半點的私人恩怨,就是鄭楚之的殺身之禍。且皇後為命婦表率,德容言工從無差錯,東宮德才兼備,禮賢下士,協理朝堂政事,從無大錯,自有愛戴他們的命婦、朝臣從旁監察案子主審。朝堂上下的眼睛都盯著,和東宮有私怨的鄭楚之就越會做出公正公平的姿態,不敢有絲毫私人恩怨摻雜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