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監:“皇子們感激涕零,潸然淚下,孺慕之情溢於言表。”
元狩帝滿意地點頭,心情稍有慰藉。
大太監:“……”
就是說,何至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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禦道上,趙白魚和霍驚堂緩步前行。
“我剛才很怕很緊張,沒吃飽。”
“看出來了。”霍驚堂從寬大的袖袍裏掏出一份藏在巾帕裏的糕點,笑睨著他:“順手摸來的,小郎沒發現吧。”
趙白魚很驚奇:“眾目睽睽之下,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順手牽羊之術!”
霍驚堂抬高下巴:“老本事了。皇家宴席無聊,一開好幾個時辰才結束,不偷點糕點墊肚子肯定餓得前胸貼後背。”
趙白魚:“這招厲害,教我教我。”
霍驚堂:“這叫移花接木,講究眼力和手速,小郎賭術精湛,也要求眼力和手速,倒是有異曲同工之妙……回府教你。”
趙白魚高興了,邊走邊咬糕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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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明宮。
太後從福寧宮回來便潛心禮佛,將抄寫的心經燒掉,便見元狩帝在花廳處等候。元狩帝接替嬤嬤攙扶太後坐到塌上,然後落座太後側麵。
“人沒留下?”太後了然,親自倒茶遞給元狩帝:“孩子大了,有些脾氣很正常。”
元狩帝一口飲盡杯中茶,忍不住說:“他這脾氣也太臭了!俗話是親父子沒有隔夜仇,他跟我——”
“皇帝!”太後威嚴地一聲嗬斥,看向宮裏的人,幸好都遣出去。“要是子鵷真生你的氣,還會盡力聽你的話,完成你交代的任務,為你鎮守大景江山?便是沒有關係,他這些年征戰西北,打服了突厥、大夏和南疆,暗地裏替你解決那麽多見不得光的事,鬧得年紀輕輕的孩子比我一個快入土的老人家還信佛,耍點脾氣怎麽了?要我說,他還得再跋扈點,才對得起這些年的付出。”
元狩帝訕訕:“朕就是抱怨兩句,沒真把他怎麽樣……何況他近來行事確實荒唐,娶個男妻還當真了。那是他表弟!”
“表哥表妹尚可親上加親,再者,前朝風氣開放,不是沒有男妻的前例。何況此事,皇帝你沒有推動嗎?”
到底是親生兒子,太後能猜到元狩帝的心思。
元狩帝沉默,良久才低聲說道:“朕隻是——”
“隻是覆水難收。”
起初見霍驚堂無藥可醫,便想利用到底,發現人好了又反悔,沒法狠心到底,想著補償,還想將人重新推回他為其鋪好的康莊大道上,卻不想想人心一旦出現裂縫,哪有那麽容易修複的?
天家涼薄,皇帝更是佼佼者。
有些道理,太後爛熟於心,但她不會說出來,哪怕對麵的男人從她肚皮裏爬出來的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