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冰怒極:“你敢羞辱朝廷命官?”

那商人無賴地回道:“喉中有痰罷了。大人若覺得小人吐痰侮辱了您,但將我捉拿進大牢便是。”

硯冰氣得臉綠:“你!”

趙白魚攔下硯冰,而商人譏笑一聲便大搖大擺地離開。

硯冰頗感委屈:“五郎,咱們被擺了一道!”

趙白魚笑了,“我也不見得就輸了。”

硯冰:“您不生氣啊?我看他們那幅得意洋洋的嘴臉就氣不打一處來,明明是他們逃稅成性,您是職責所在,到他們嘴裏您變成沽名釣譽貪功之人!”

趙白魚的確心態平和,連剛才質問那批商人時表現出來的怒氣也是表演。

“以前當少尹,官小,人微言輕,上受氣下受難,比現在難多了。”

硯冰咕噥:“能一樣嗎……那會兒您是七品芝麻官,現在是五品京官,連代天巡狩的欽差都當過,背後還有臨安郡王撐腰,怎麽還得受那群人刁難!”

趙白魚聽著這話,臉色一瞬嚴肅:“硯冰,如果你還想跟在我身邊學點東西,思想和態度最好擺正!”

嚴厲的語氣嚇到硯冰,訥訥地說:“知、知道了。”

趙白魚:“去給那些工人發錢,今天就到這兒。告訴他們如果還想再掙錢,明日辰時到後門那裏等,還有本官承諾他們會先結工錢。”

“知道了。”硯冰趕緊去辦。

趙白魚看向正悄悄轉身想跑的稅務副使:“勞副使留步。”

稅務副使訕笑:“下官見過大人。”

趙白魚走過來,繞著稅務副使打量,臉色平靜,偶爾流露一絲玩味,叫稅務副使捉摸不透還心驚肉跳,渾身難受。

“大人可是有事吩咐?”稅務副使小心翼翼詢問。

“沒事。”趙白魚站定在稅務副使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就是突然發現什麽人都不能小看,他就是一隻螞蟻、一粒米都有不可小覷的用處,尤其是底下一些老吏。別看他們官小,好像一輩子沒前途似的,其實聰明得很,那腰包裏的油水刮一刮,比一些五六品京官還豐厚。”

稅務副使勉強笑:“大人說笑了。”

趙白魚:“我又沒說你,你緊張什麽?”

稅務副使擦頭,連連賠笑:“下差急著趕路所以熱、熱出汗,不是緊張。”

趙白魚笑了,“勞副使大半夜趕過來也是繼晷焚膏,愛崗敬業,難為你一把年紀還讓你白跑一趟。這樣吧,我明天還雇傭那幫工人,你幫我給他們記名字、發牌子。對了,我還承諾提前結工錢。”

稅務副使連連點頭:“敢不從命。敢不從命。”聽到最後一句愣住,“那、那工錢從哪來?咱們衙門能支使的銀子不多,經不起這麽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