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白魚:“沒人告官?”
潮商:“我告訴你,欽差來了也沒用,因為他們拿得出這些被掠賣的良人的賤籍,都在官府那兒記了名的,這冤狀就是告到皇帝老兒跟前,那也不能處置這幫人。國法允許,朝廷允許,除非能作證人是被拐、被迫從良人轉賤籍的,或是幹脆改國法廢除賤籍。但後者難如登天,前者……你想到證據時,牙商已經提前一步銷毀了。”
趙白魚表情陰沉:“荒唐!”
潮商狐疑:“什麽?”
趙白魚:“我是說,未免無法無天。”
潮商:“在這兒,贛商就是法,兩江的官就是天。”
趙白魚若有所思,和潮商們推杯換盞了會兒,瞥見有監視欽差的熟悉麵孔進來,趕緊戴上鬥笠和暗衛一塊兒走了。
那監視欽差的小頭目是頗得平老板信任的牙商,碰巧認出趙白魚,再一看幾個潮商都喝得有點多,就怕嘴上沒把門,回去跟平老板一說。
平老板差人找幾個潮商問話,潮商訥訥半晌,說出不小心吐露平老板養瘦馬的事,但默契地隱瞞牙商聯合官府賣人也被吐露出來的事兒。
心腹:“趙白魚會不會往深處查?”
“別自己嚇自己。”平老板說道:“是他們自賣為賤籍,官府登記畫押,正兒八經的買賣,誰也不能置喙。”
心腹:“不過那幾個潮商嘴碎,是不是……?”
平老板:“如今是多事之秋,小心點為好,避免節外生枝。”
心腹:“小的讓人放了——”
“我是讓你處理幹淨點。”平老板表情平靜,說出的話又狠又黑:“我記得城郊外有一處采石場,人煙罕至,卻有條河,風景不錯,是個好歸宿。”
心腹心裏一凜:“明白。”
***
魏伯先走水路,再走陸路,終於趕在桃花汛結束前抵達江西,日夜兼程,天亮前就能抵達洪州。
馬蹄嘚嘚,跑在官道上,遠遠瞧見下麵河道有火光,魏伯勒馬,多年江湖闖蕩的經驗讓他意識到那兒有古怪。
於是下馬狂奔至河道處,在不遠處偷看他們埋了幾個箱子,還聽到其中的主事喃喃說道:“黃天在上厚土在下,冤有頭債有主,速速魂歸地府莫來找我,轉世投胎切記把住嘴門,別像今生多話丟了命。我們平老板也算好心,給你們預留一個風水寶地,隻禍害你們,沒禍害你們子孫後代。”
等人一走,魏伯挖開土、撬開箱子,見到幾具死不瞑目的屍體。
腦子一轉,大約明白些許,就在周圍轉悠調查一番,也發現了采石場,還看到出入采石場的李得壽。
魏伯把箱子埋回原地,快馬加鞭趕回洪州,將此事說與趙白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