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翁拍著大腿說:“小老兒鄰居嫁女,攀了門好親事,婚宴時訂了那爛蒸羊羔嚐了口,回來念念不忘,常在小老兒耳邊念叨。”
趙白魚揣著手,立於橋頭,河麵寬闊而落日餘暉灑落,波光粼粼,漕船遍布河麵,還有一艘漕船正從橋下麵過,岸邊有纖夫拉著船,兩岸的垂楊柳迎風搖蕩。
老翁所指的酒樓的確門客絡繹不絕,旁邊則是一老牌酒家,門口的幌子隨風搖晃,酒香香飄十裏,便是立於橋頭之上的趙白魚也能嗅聞到那香味。
雖不及前世時代的百分之一,但目之所及處,已是數千年未有的繁華盛世。
抿唇一笑,趙白魚道:“承蒙您老人家提醒,我這便去瞧瞧能不能訂到他們家的爛蒸羊羔。”言罷拜別老翁。
進入酒樓,時辰還早,真讓他預訂到店裏的招牌,喊了外賣服務,約定時辰送到陳師道府上,臨走時順便叮囑店家:“做好後,乘一碗且送到橋頭賣醉蟹的老翁那兒。”
酒樓東家拍著胸脯保證:“大人且放心,都記下來了。”
趙白魚留下銀子便走了。
***
集市上買了些熱騰騰的食物譬如驢肉火燒、炭烤兔肉等等,趙白魚便帶著它們登門拜訪陳師道,卻是來商量怎麽做好皇子少師的,畢竟陳師道的太師經驗相當豐富。
一踏進陳府前廳,趙白魚愕然發現高同知和趙伯雍竟都在場。
趙伯雍瞥見趙白魚立即站起,過了會兒想起他這動靜太顯眼,便訕訕坐回原位。
陳師道老饕同款鼻子聳了聳,當即聞出趙白魚手裏的油紙包都有什麽,一一念出來,頗為遺憾地說:“如此好菜卻無冰鎮美酒相佐,可惜可惜。”
趙白魚:“那賣雪泡梅花酒的酒家與我過來的路南轅北轍,方才進府時已經喊小童去買,現下應當在回來的路上。”
陳師道霎時眉開眼笑:“我就是喜歡五郎來做客,次次懂我心思。”
趙白魚:“我自做了老師的學生,不帶點吃食哪敢來見您?您啊,您能吃些什麽,愛吃些什麽,我是如數家珍。”
陳師道:“倒是實話,大郎亦不及你懂為師。”
他們師徒倆對話尤其自然,話裏話外透露出來的親昵聽得旁邊的趙伯雍五髒六腑都在冒酸氣,不自覺冷哼出聲,當即惹來陳師道的刻意針對。
“心腸髒腑太黑容易導致心氣不順,這心氣一不順,嗓子就壞,人就喜歡哼來哼去陰陽怪氣討人嫌……趙宰執,您說是不是這個理?”
趙伯雍勉強扯起個笑臉,應和兩聲就罷了。
陳師道得意了,拍拍桌示意趙白魚趕緊把帶來的食物都擱這兒,又令丫鬟拿幾副碗筷酒杯過來,在這方麵倒沒省了趙伯雍那一副碗筷,把個堂堂宰執激動得心情久久難以平複。
這可是五郎親手買的食物,四舍五入便是小兒郎為他炊金饌玉,如何能不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