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伯雍細嚼慢咽,時不時自認為隱晦地觀看趙白魚,豎起耳朵仔細聽他和高同知、陳師道商討如何教育皇子的事兒。
元狩帝下旨,令他四人包括盧知院充當皇子們的老師,一半負責文學講經和治國之道,另一半負責教授武學,強身健體。
陳師道相當熟悉授業解惑的流程,“因材施教,對症下藥。當下你們還不了解幾位皇子的天資、脾性,要先了解透徹才能針對他們進行全方位的教養。畢竟不同於以往可待他們如天下學子無二,儲君得從中挑選,便該慎之重之,免出差錯,遺禍百姓。”
趙白魚頷首。
高同知亦說出他的一些見解,趙伯雍更是將他對餘下幾位皇子的了解傾囊相授。
趙白魚麵對他時,盡量做到麵不改色,待其如尋常,其實內心略為尷尬,任誰麵對那般殷勤不自知還眼巴巴瞧著他的模樣,大抵都會不自在。
他習慣了趙伯雍總是嚴厲嗬斥,帶有三分不假辭色的厭惡的模樣,乍然換了態度,四年過去了還是覺得怪異。
“京都府知府任期最長是五年,算上赴任經略使去西北的一年,也差不多到任期結束了。你如今是皇子少師,不會輕易外派出京,鑒於你以前任職過稅務使而三司度支使空缺,有可能讓你去填補這個缺。”
聊完教學模式,期間沉默了會兒,趙伯雍忽然開口。
趙白魚意識到是和他說話,愣了下,點頭應了聲。
趙伯雍略為失落,很快打起精神聊些別的,“秋後重陽,登高望遠,依往例還會辦些賞菊宴。可惜府內沒甚高山名勝,少有能登高處……我記得去年重陽是在廣平郡王名下的玉津園辦了場聲勢頗為浩大的賞菊宴,聽聞府內名流文人都去了?今年說不得還會再辦一場,五郎去不去?”
高同知默默放下酒杯,掩麵不語。
陳師道用袖子擋住笑臉,就這幹巴巴的聊天技術能得什麽回應?
趙伯雍不明所以,還是趙白魚替他解惑:“去年的賞菊宴發生摩擦,政要名流、文人大家大打出手,把園子裏許多價值千金的菊花砸爛了,廣平郡王被氣病大半月,近幾年估計不會再開辦什麽賞菊宴了。”
“因何事大打出手?”趙伯雍問。
趙白魚見他麵露好奇,便也細細說來:“起因是一個過了省試的南方學子和府內同樣中舉的國子監學子為一盆墨菊做詩,那墨菊被一貌美歌姬抱著,二人都想在貌美女子麵前表現,結果做出來的詩句引用同一典故,不分伯仲,互不相讓,便互相詆毀,發生口角爭執,接著……”他渾然未覺趙伯雍望過來的慈愛目光,真當門黨三千的趙宰執一概不知。“——其實歸根結底,還是寒門學派和士族子弟之間的爭鬥,誰也不服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