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宰相夫人反應很大。
嬤嬤愣了下,才說是嫁到郡王府的五郎歿了。
他?宰相夫人愣怔了好一會兒才問道:“怎麽沒了?”
“今日於鬧市街上忽然動手,意圖用毒針謀害四郎,被一位高手攔截毒針反射回去,正中喉嚨,氣絕身亡,身敗名裂。”
“咎由自取。”宰相夫人隻說了這一句,望著府外明媚的春光,心口忽然空落落的。
竟是悄無聲息地死在春光融融的日子裏,還來不及春遊踏青,與人曲水流觴,倒是可惜了些。
才二十六,太年輕了。
過了會兒,她便又詢問:“救了四郎的高手是哪位?”
嬤嬤麵露為難,猶豫再三還是小聲說道:“是李得壽。”
“!”宰相夫人瞳孔緊縮,難堪且醜陋的過往翻湧著呼嘯而來,瞬間淹沒她,窒息痛苦難捱,“她回來了?”
嬤嬤點頭。
宰相夫人失魂落魄地前行,走出十丈遠驟然回神:“她知道四郎的身份?”
嬤嬤:“應該是知道的,當時東宮陪同四郎,認出昌平公主乘坐的馬車,還打了聲招呼。”
宰相夫人握緊嬤嬤的手:“她麵對四郎時,是何反應?”
嬤嬤回想當時的情景:“反應平靜,和從前的昌平相比沉得住……對了,多說了一句話,‘可是趙宰執千寵萬嬌的小兒郎?’,便再無二話。”
宰相夫人低喃:“她在兩江二十六年,怎麽一照麵便知四郎的身份?旁人都喊他四郎,可他從前行五,調換過來不過幾年時間,被貶至兩江的人怎麽知道得這麽清楚?難道她時刻關注京都趙府動靜?可她哪來的人?”
埋頭匆匆趕路,踏進主院時,宰相夫人渾身一震,神色呆滯地盯著路麵,眼中流露出一絲破碎的絕望和痛楚,以及難以接受的逃避。
“五郎橫死街頭,身敗名裂,親緣棄之惡之,無人願為他收屍。”
老相士說,夫人的小兒郎親緣淺薄,多災多難,不得善終。
“既然知道身份,麵對親兒慘死,還是因她最痛恨的女人所生下的兒子而死,昌平為何無動於衷?她的心腹,為了情敵救情敵的兒子,殺了她的親生兒子,為何!無動於衷!!”
宰相夫人的表情逐漸猙獰,眼球充血,額頭和脖子處的青筋爆出,恐懼促使她一瞑不視,憤怒逼迫她一往無前,哪怕前路萬劫不複。
***
電閃雷鳴劃破陰沉的天空,霎時照亮廳堂內一幹人等。
宰相夫人、宰執和他們的三個兒郎麵色慘白,燭光閃爍,在他們眼裏跳躍,點燃心口仇恨的毒火。
趙二郎將他這些年從兩江調查到的昌平公主的罪證擺放在桌上,其中一份作惡的罪證跨越漫長的二十六年時光,終於得見天日,可飽受冤屈的人早已長眠地底,於親人厭惡、萬眾唾棄之中含冤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