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重錦和認知裏的模樣差別不大,更幹練穩重,隻不過此時一個人在院子裏獨酌。

相比趙鈺卿,趙長風倒沒多滄桑,可是年紀輕輕便已兩鬢染霜,令人唏噓。

說來年紀最小的趙鈺卿也快到而立之年,更別提另外兩個人,可三兄弟到這把年紀還無妻無子,也是驚奇。

身體被動飄到他住了十九年的偏僻院子,趙白魚訝然發現修繕擴建了不少,儼然判若兩院,環境清幽宜人,就是招魂幡、長命燈和香燭之類的物事不計其數,瞧著更像寺廟。

再走近一點,還真聽到敲木魚和誦經的聲音。

趙白魚站在長廊處,頭頂的燈籠點亮橙紅色的火光,於夜風中搖曳,發出微弱的吱呀聲,身側的門敞開著,裏麵青燈長亮,香火未絕,桌上擺著一個牌位,旁邊的幾案有一衣著樸素的婦人伏案抄寫佛經,腳邊的銅盆裏燃燒著紅彤彤的紙。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

她在抄《地藏菩薩本願經》替亡人祈福。

這時有嬤嬤帶著兩個丫鬟提著籃子走過來,籃子裏是折疊好的元寶、王金、福錢等燒給亡人的物事,拿到牌位前拜了拜,同旁若無人地抄寫佛經的謝氏交代兩句便到庭院燒掉那些元寶。

嬤嬤叮囑兩個丫鬟在庭院裏看著火,留意一定要全都燒完才能離開,而後進屋陪同謝氏。

那兩個丫鬟離遊廊挺遠的,但趙白魚就是能聽到她們的對話內容,其中一個小丫鬟顯然新來的,不懂趙府情況便小聲詢問。

另一名大丫鬟環顧左右,確定無人靠近才告訴她當年轟動京都府的大事件,換子真相被揭穿,趙家人忍辱含垢,假意投入東宮、也就是繼位不到一年的廢帝一黨,揭發他們謀害先帝,協助臨安郡王登基。

即便昌平和趙鈺錚等人都得到應有的報應,可真正的五郎早就死了,做再多、再怎麽懊悔也於事無補,畢竟人死不能複生。

“今天是五郎的祭日。”

與此同時,背後的謝氏無比虔誠地念著,“南無地藏王菩薩,南無觀世音菩薩,求我小兒郎來世圓滿,長命百歲,百歲無憂。”

趙白魚猛地扭頭看去,終於看清牌位上的幾個大字“故兒趙白魚之靈位”,是他的牌位。

——不,準確來說是原著“趙白魚”的靈位。

他怎麽會做這樣的夢?

“不是夢。”

誰在說話?

趙白魚循聲望去,瞧見一個樣貌和他一模一樣,隻是氣質更為柔和蒼白,身體也十分單薄,眉間有一抹鬱氣。

“趙白魚。”

原著裏無人疼愛的趙白魚。

“幸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