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珝狠狠地盯了劉福生一眼,答道:“隻要事情辦得公道,臣沒什麼說的。”

朱武城心中一警,“怎麼說?”

賈珝瞟了一眼劉福生,遂笑道:“我真奇怪,有些人口口聲聲說別人收髒納賄,藏匿贓物,怎麼自家人貪汙受賄的事反倒視而不見?”

說著,又把目光投向站在文官隊伍中間,一直沉默不語的劉健身上,說道:“察哈爾郡王進京不過半年,禮部郎中劉健就在通州買了一千畝良田,另外又花了五萬兩在東城買了處大宅。軍方在前線浴血奮戰,禮部的官員卻大發不義之財。

軍中有句話怎麼說來著,哦,叫‘前方吃緊,後方緊吃。’劉侍郎也是富得流油,還有鴻臚寺最近一段時間也是發了不小的橫財。要不要本帥把你們貪賄的一個一個都點出來?”

劉健俯伏叩頭,顫聲道:“臣死罪!”

眾官聽了一陣騷動不安,麵麵相覷,相顧失驚。

劉福生身子一顫,揚起蒼白的臉一揖,“陛下,忠武侯搜羅刺探文武百官陰私過失,圖謀不軌。臣請陛下即刻下旨,將他捉......”

“不要講了!”

朱武城聽得心煩意亂,手指敲著禦案大聲喝道:“還不嫌丟人?!來人!”

值哨禁軍軍官聞言將手一擺,率領四名禁軍跑了進來。

眾文官無不失色。

朱武城眼光一閃,“將他的官服扒掉,送到刑部大牢,交刑部大理寺審訊定罪!”

劉福生站不住了,立刻大聲喊道:“陛下,賈珝為了打擊報複,混淆是非、顛倒黑白,意欲置臣於死地而後快。禮部並未有一官員受賄!

至於察哈爾郡王等所贈之物乃是為了聘請官員教習漢家禮節,為了學習漢家文化,那是修師生之禮,聖人著述,不以為諱,如果這也算是貪汙受賄?那每年科舉入闈門生拜謁房師,獻芹,是否也是貪汙受賄?這是在挖我大明的根基,不是包藏禍心,說不出這樣的混賬言語來!”

劉健已經被扒去了官服,“陛下,臣冤枉啊!”

朱武城不屑地將手一擺,“刑部大堂上說去!”

劉福生:“陛下,您不能這樣對待忠臣!”

朱武城:“一起拉下去!”

叔侄倆被拖了出去。

大殿內一片沉寂。

正在這時,次輔劉文彬、禮部尚書孔謙氣喘籲籲地趕了過來。

朱武城瞟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是不是也要給劉健說情?!”

孔謙連忙答道:“察哈爾郡王一行人此刻正在禮部,臣是來請旨的。”

朱武城緩和了臉色,略想了想,說道:“朕就暫時不見他們了,告訴郡王他們,不要急,朝廷定會給他們一個說法。”

孔謙:“遵旨。”

劉文彬:“陛下,搜羅刺探百官陰私過失一案已有了眉目。”

朱武城一凜,緊問道:“怎麼樣了?”

“查清楚了,此事與逆賊朱厚澤有關。兵馬司剛遞來消息,在東市查封了一間店鋪,確認是瓦剌人的據點,人已經被北鎮撫司帶走了。”

劉文彬肯定地說道。

朱武城的眼中露出了失望而又茫然的神色。

劉文彬又向前走了幾步,停住了,從袖中掏出一張信箋,雙手奉上,“這是整理出來的名單,該抓的都已經抓了,剩餘的都在這大殿之中了!”

此話一出,文官隊伍中立刻有幾名官員癱軟下來。

“朕就不看了!”

朱武城鄙夷地瞥了那幾人一眼,手一揮,“送到刑部大牢,交刑部大理寺審訊定罪!”

劉文彬招來禁軍將名單上的幾名官員全部押了下去,又問道:“這個案子.....”

朱武城:“不急,交由刑部從容查辦!”

劉文彬猶豫道:“隻怕無從下手.....”眼睛卻盯著賈珝。

賈珝雙眼上翻,望著屋頂,默不作聲。

朱武城眼光一閃,“好了,這個案子就交由刑部接著查辦即可。”

劉文彬苦笑了笑,“遵旨。”

朱武城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其實,自朕登基之後,有幾個敢說話的老言官給朕上了好幾道折子,用得都是春秋筆墨,言外之意,就是朝廷施政過寬了。

最近國事艱難,用兵不斷,國庫空虛。太平的年月久了,都有了自己的小九九,官場上也是越發庸暗了。比方說方才忠武侯參劾劉健收髒納賄,竟有人毫無廉恥的扯上聖人,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轉頭對賈珝問道:“劉健受賄有多少?”

賈珝一愣,想了想,“臣來時去了趟北鎮撫司,沒細看,浮財和銀票一項有二十萬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