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彬:“首輔.....”
“都散了吧。”溫方言立刻打斷了他,站了起來往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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案幾上的蠟燭燃得剩下不到一寸了。
紫鵑把剛點好的另外一隻燭台拿到案幾上,換下了那隻快燃完的燭台。
晴雯、雪雁兩個丫頭正坐在炕頭打粉線,黛玉彎著腰拿著剪子裁布,紫鵑笑道:“姑娘也別太慣著三爺了,他興許就這麼一說,姑娘別太當真。再說了,離冬至還早著呢。夜深了,仔細傷著眼。”
雪雁:“姑娘該歇著了,明日再裁也不遲。”略想了想,又道:“若是當真急著用,讓晴雯姐姐趕夜裁剪也行。”
晴雯笑道:“小雪雁,你竟拿我來邀功了,白疼你了。”
雪雁低著小腦袋,悶聲道:“我,我可以幫你......”
晴雯聽了,便用她那長著長長指甲的細手點了下她的額頭,“小叛徒!”
黛玉方欲說話,隻見院內傳來了宋媽的聲音:“喲,王大娘來了。”
“姑娘可歇著了?”王善保家的聲音傳了進來。
“還沒呢。”
黛玉便把剪子一撂,說道:“收了吧,明兒有空再裁。”
一語未了,外間傳來了王善保家的聲音,“姑娘,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
門簾一挑,王善保家走了進來,施禮道:“打攪姑娘了,老爺讓我過來和姑娘說一聲,西府有人找三爺,急事。”
黛玉一怔,“你們三爺不在?”
“三府都找遍了,沒人知道三爺去了哪裏。老爺已經過去了,讓我和姑娘說一聲,讓人通知三爺。”
“行,我知道了。”
黛玉微微點頭,“難為你,大雪夜走了一趟。”望向紫鵑,“取一吊錢給王大娘打酒吃。”
王善保家立刻笑道:“又破費姑娘賞酒吃了。”說著,磕了一個頭,接了紫鵑遞過來的錢,退了出去。
紫鵑端了盆熱水進來,絞了一塊毛巾,遞了過去。
黛玉將手一揮,走到書桌前,提筆在紙上寫了兩個字:速歸!
她把紙條疊起,交給紫鵑道:“你親自走一趟西府,交給張先生,讓他想辦法送給侯爺。”
..........
大雪在紛紛揚揚地下著。
酉時末,東直門大街十分安靜,街上隻有一兩個行人,還都是行色匆忙,雪霧茫茫,二十步外便看不清楚對麵的情形。
突然,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無數火把出現在街頭,一隊隊軍卒舉著火把奔跑著。
“看什麼看!所有人都回避了!”
“關門!再看殺你全家!”
那些開門查看情況的人立刻把門關上了。
一群禁軍把整條街道封鎖了起來,接著一個把總帶著一隊軍卒奔向門口掛著“李府”燈籠的宅院門口站定了。
接著,一群提刑司番子護著一頂大轎從西麵奔來了。
那頂轎子在李府門口停住了,轎杆一傾,董山走了出來。
把門的禁軍把總立刻猛叩著門環:“開門!開門!”
不一會,大門哢呀一聲打開了,一名老漢提著燈籠走了出來,“老爺在客廳等著了。”
那把總一愣,轉身望向董山。
董山也是一怔,回過神來,“你們就在外麵等著吧。”
火把亂晃,一群番子從李府洞開的大門密集地踏了進去,徑直奔向客廳。
擁進院子,眾番子都倏地站住了,大廳的門竟洞開著,遠遠的,眾人便望見了坐在大廳桌旁的李守中。
董山走了進來,在院內站住了,他看見李守中並沒有迎出來,而是坐在那兒遠遠地望著他。
摸了摸懷中的手諭,這才慢慢走進客廳,站在李守中的麵前,定定地望著他。
李守中也靜靜地看著他。
董山的臉陰了一下,“陛下有口諭,李守中聽旨。”走到了北麵上方站定。
李守中一怔,站起了,轉到南麵跪了下去。
董山肅穆了麵容:“你是個清官。”
李守中又是一怔。
董山:“這是皇上的原話。”
李守中心裏一陣激動,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董山看了他一眼,“皇上叫雜家問你,可曾後悔了?”
李守中閉上了眼睛。
董山來氣了,“你可知道這件事會牽連許多人,雜家走出皇城之時就已經是午時三刻了,這件事不禁查,隻要李大人認個錯,雜家轉身就走,皇上也就當沒這回事,明天的菜市口依舊是白茫茫一片。”
李守中依然閉著眼不答。
董山沉聲道:“你想死,護城河跳下去就是。為何非要連累這麼多人?欺君之罪是誅族重罪,溫家,孔家都要誅三族,你知不知道?還有你李家!這會誅連許多人,甚至會動搖我大明朝的根本。雜家也不為難你,待會隻要你微微點個頭就行!”
李守中睜開了眼,臉上浮出了沉痛的神情,卻依然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