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山震動了,沉重地說道:“首輔辛勞社稷一輩子,你總不希望他臨到了落得個家毀人亡的淒涼下場吧。還有孔家,你讓天下讀書人怎麼看你?怎麼看待朝廷和陛下?你這麼做未免也太自私了吧!”

“我沒有想牽連任何人。”李守中終於開口了。

“那就好!”董山連忙說道:“皇上叫雜家問你,知道錯在哪裏了嗎?”

李守中又閉上了眼,等候番子將他鎖拿押上囚車。

董山懵在了那裏,半晌,發出一聲無奈的歎息,接著從懷中取出了那份手諭,道:“陛下說了,你是個忠直之臣,這是天下蒼生之福!戶部交到你的手中,陛下放心。”說著將那份手諭輕輕地放到了桌案上,接著便走了出去。

李守中這才睜開了眼,遠遠地,“午門的事情沒這麼簡單,清談隻能誤國.....李大人還是幹點實事吧!”董山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

不知過了多久,李賢終於醒來了,刺眼的燈光使他眼睛睜不開來,隻有一線,模模糊糊隻能看見這是一間寬大的房間,而他則被粗大的鐵鏈捆綁在一根木柱上,一片死寂。

一陣腳步聲踏碎了沉寂,李賢還沒能睜開眼,但已能感覺到那個人站在自己麵前。

“你終於醒了。”

李賢眉頭略抖了一下,這個聲音有些熟悉,語調十分緩慢,卻有一股莫名的巨大氣場壓來,李賢下意識地挺直了身子,慢慢睜開了眼向那人望去。

“怎麼,李參將不認識本帥了嗎?”

李賢愣了好一陣子才回過神來,渾身顫抖了一下,“侯,侯爺.....”

賈珝淡淡一笑,“李參將,你想知道是誰出賣了你嗎?”

李賢沉聲問道:“是戴權。”

“啪!啪!”賈珝輕輕地鼓了兩下掌笑道:“聰明!一下子就猜對了,沒錯,是戴權將你的藏身之地告訴了本帥,不過這並不是他的主意。”

李賢仿佛頭頂響了一記炸雷,驚得臉色都變了,瘋了一般吼道:“這怎麼可能?不,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你騙我!你騙我!”兩隻眼狠狠地盯著賈珝。

賈珝笑了笑,用一種憐憫的口氣道:“可憐的人啊!你還記得你們分開之前喝的那杯酒嗎?”

李賢:“那我怎麼沒死?”

賈珝:“是啊!你本該已經是個死人了,可惜,本帥不相信你有這個膽量動手。”

李賢:“李貴?”

“好了,你的疑問,本帥都替你解了,現在該你回答問題了。”

李賢臉色灰敗,“什麼問題?我知道的並不多。”

賈珝笑了,“你們造反的事情,本帥不感興趣。算了,我不和你繞圈子了,告訴我是誰下的手,事後我給你個痛快,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

“我知道!”李賢回了一句,又直望著賈珝,“放過我,我將我知道的全部告訴你,好些事情李貴並不清楚。”

賈珝卻冷笑一聲道:“我說了,你們的破事我不感興趣。”

李賢的眼裏立刻閃出寒光,“你殺了我吧!”

“嗬嗬,你一定會告訴我的.....”賈珝給親兵使了眼色,便離開了房間。

半個時辰後,一張審訊記錄送到了賈珝的眼前......紫荊關守將......陳祖榮.....

.........

盡管外麵紛紛揚揚下著雪花,但書房內卻十分溫暖,溫方言坐在書案前寫奏折,請辭的折子,也是請罪的折子。

吱呀一聲,書房門開了。

一個人從門外慢慢走了進來。

溫方言望去,不禁一驚。

來人正是乾清宮總管太監戴權。

溫方言緊盯著戴權,戴權也緊盯著他。

溫方言開口了,“你怎麼來了?”

戴權長歎了一聲,“首輔,你累了吧.....該歇歇了.....”

溫方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戴權沒有搭話,走都書案前,拿起那本請罪折子看了看,笑道:“省事多了。”

像頭頂響了一個悶雷,溫方言一驚,楞在了那裏。

戴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一聲深沉的歎息,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其實陛下也不想的,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李守中被任命為了戶部尚書,不要這樣子看雜家.....你想做聖人本沒錯,但不該阻了陛下的道,斷了陛下說的謀劃.....如今,隻有你死了,這個計劃才能繼續下去....陛下說了,為了大明朝的江山社稷,你就安心的去吧。陛下許你配享太廟。拿著,用這根白綾解脫你犯下的罪過吧......”

“哈哈哈....”

看著麵前的這根白綾,溫方言突然放聲大笑,隻是,那笑聲之中卻是遍布淒涼,他辛勞社稷一輩子,為那人遮風擋雨十幾年,最終卻落得這麼一個下場.....一根白綾.....

笑畢,他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拿起那根白綾跪了下去,“臣溫方言叩謝太上皇天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