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嚴了!都回家去!回家去!”

“官府有公幹!所有人都回避了!”

兩隊手持自生火銃的軍卒幾步一個,把街道封鎖了起來,接著一名千總帶著一群軍卒奔向了快活林。

看著這些手持火銃的軍卒,眾青壯心頭大震,臉色變得慘白。

那千總官渾身雪花挎著刀走上前,掃了一眼眾人,大聲說道:“你們都聽清楚了,所有人到街頭登記姓名和籍貫,九個人為一隊,相互為保,一人扯謊,全隊皆斬!”

頓了頓,“不要打量著老子不知道你們的身份,部堂說了,不會追究你們的罪責,待翻蓋修繕房屋後,你們會被調往漠北草原服一年兵役。”

...............

外麵大雪飄寒,屋內溫暖如春。

兩個大火盆在屋子中間熊熊燒著,衍聖公身穿大紅吉服坐在太師圈椅上,孔謙親手沏了一碗茶。

衍聖公接過茶碗,一邊慢慢地啜著,一邊說道:“太上皇算天算地,沒算到勳貴軍方會掀桌子.....嗬嗬,練武營控製了西城,顯武營控製了永定門和天地壇,再加上駐紮在崇文門大營的銳士營,除非撕破臉,否則太上皇沒有勝算。”

孔謙猶疑了一下,問道:“效勇、揚威、振威三營可還在城內呢?”

衍聖公冷笑道:“他想借著機會將勳貴一脈的兵馬調出神京,同樣勳貴軍方也會找借口將這三營兵馬調出城去,別忘記了,齊國公還是兵部尚書,關防大印掌握在他們的手中。”

孔謙:“這進城的三千薊州邊軍已經被銳士營給看管了起來,就不知太上皇會有怎樣的反應?”

衍聖公將茶碗一擱,站了起來,踱了兩步,歎道:“這或許是個機會。”說著,慢慢轉過身來,“太上皇太無情了,他想著利用冬至祭天大典除掉勳貴軍方,順帶打破孔家身上的光環......你應該知道,勳貴軍方將領全部死在天地壇,或者文武百官死傷慘重,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孔謙一凜,低聲答道:“我知道,孔家將承擔所有的後果,甚至消息傳到袞州府,襄陽伯在絕望中可能會屠戮整個孔氏。”

衍聖公點了點頭:“為了聖人道統不至於斷絕,也為了大明朝的未來,老夫決定配合忠武侯他們,太上皇已經魔怔了.....”

孔謙怔了一怔:“因為溫家和護官符的事情,咱們已經得罪了他們,他們會同意嗎?就算他們同意了,若是事後反悔該怎麼辦?菜市口那數千無辜官員親眷的血可還沒幹呢!”

衍聖公笑著坐回椅子上,“大不了我這條老命他們拿去,總比讓皇帝將爵位賜給南宗的好。”說到這裏,從袖中掏出一張紙來,深深地歎了口氣:“勳貴軍方要想從這場爭鬥中全身而退,必須要坐實太上皇複辟,否則皇帝一旦倒向太上皇.....畢竟他們還是父子.....”

“這.....”

看著這張被一片一片拚貼起來的密信,孔謙明白了。

...........

這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天佑帝沒有坐平時常坐的那把椅子,而是坐在一把躺椅上,身旁矮幾上放著一封信,一連吃了數日的藥,使他比之前精神許多,如果仔細看去,他的麵上還透露著一股凶煞之氣。

藥好了,戴權端著那碗藥走到天佑帝麵前,自己先喝了一口,這才勸道:“陛下,該進藥了。”

天佑帝雙手接過了碗,飛快地一口喝完。

戴權無聲地歎息一聲,接過藥碗走到小火爐邊,倒了半碗溫水,走回到天佑帝身邊,又喝了一口,這才遞給天佑帝,自從昨兒外麵傳來練武營進城

的消息,天佑帝就對所有人產生了懷疑,雖沒明說,但從眼神中可以看出一絲懷疑和戒備。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孤家寡人。

戴權捧走了碗,又倒熱水絞了一塊熱毛巾走回到天佑帝身邊替他慢慢地擦著麵部,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不若老奴去將皇帝請來?”

天佑帝望著他,眼神裏既有孤獨又有了些慰藉:“朕明白你的心思,不過,朕是不會輸的,不會!”

“可是.....”

“好了!”天佑帝的目光突然望向門外,“你以為他會相信朕?”說到這裏,停了一下,接著道:“他要是敢掀桌子,朕立刻交出所有權利。若是有著勳貴軍方的庇護他還畏手畏腳.....哼!朕的情況你心裏最清楚,若不是為了這個孽障.....朕圖個什麼?”

話說到這個份上,戴權也有些震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