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沒有人君之相。”一直低著頭的朱大康這時猛地抬起了頭,毫不示弱地答道:“難道偷竊皇位,大逆不道之人就有人君之相!”
“你!”
這一頂,把天佑帝頂得又驚又氣,身上直抖,頭一下子又眩暈起來,搖搖欲倒,嚇得戴權衝上來一把抱住他:“陛下!陛下!”
朱大康也已然站起,從一旁扶著天佑帝,大聲喊道:“皇祖父!”
見天佑帝兩眼緊閉,牙關緊咬,朱大康真的慌了,他怕沒了天佑帝的庇護,皇帝會將他圈禁鳳陽皇陵,滿頭汗珠的大聲吼了出來:“來人!快來人!傳太醫,傳太醫呀!”
“陛下!”殿外兩個當值的太監奔了進來。
就在這時,天佑帝的眼睛睜開了,吼了一聲:“出去!”又對戴權說道:“藥。”
“是。”戴權小心放開了手,立刻對兩個當值太監喝道:“還不出去!”說著走到了小書桌邊揭開了盒蓋從裏麵取出一隻玉瓶,邊走邊打開了瓶塞,從中倒出一顆鮮紅的藥丸,走到天佑帝麵前將藥丸塞進他嘴裏。
天佑帝將藥丸嚼碎了咽下,又喝了兩口戴權手裏的茶,不一會兒,兩眼通紅,滿臉也是通紅,感覺到朱大康在扶著自己,歎了口氣,“撒手。”
朱大康這才慢慢鬆開扶著天佑帝的手,走到他麵前又跪了下來。
天佑帝的臉色略好了一點,便道:“起來吧!”
“謝皇祖父!”
“去!把皇帝叫來。”
“是!”
聽著外間傳來的關門聲,朱大康額上又冒出了汗。
天佑帝:“怕了!”
“是。”朱大康咽了口一口唾沫,大聲答道:“皇叔是不會放過我的。”說完,咬著牙挺直了身子,“孫兒就是死,也不願去鳳陽。”
“然後呢?”
朱大康這時眼中才慢慢閃出了絕望,怔在那裏,一動不動。
天佑帝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扶我起來。”
“是。”
朱大康站起身,將天佑帝扶到了禦案前坐下,隻見天佑帝提筆在箋紙上寫下了一行字——無謀逆之實罪,大明皇帝不得傷害義忠郡王一脈。並蓋上了他的印章。
朱大康心裏一咯噔,吃驚地望著天佑帝。
天佑帝:“怎麼樣,現在不覺得委屈了吧?”
朱大康:“孫兒不敢。”
“不敢?!”
天佑帝冷哼一聲,端起禦案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問道:“回答朕一個問題,這個手諭就給你。”
朱大康立刻躬身道:“請皇祖父明示!”
天佑帝審視著他,好一陣子才說:“不要妄想欺瞞朕,否則,朕一句話就可以讓你失去一切。”
“是!孫兒知道了。”
“說,誰在幫你?是不是水溶那個小雜種?!”
朱大康假意猶豫了一下,然後說道:“這事我也不太清楚,或許是他吧,當然也可能是賈家、陳家和牛家,誰知道呢。”
“你說什麼?”
天佑帝心中一陣暴怒,他掙紮著要站起來,卻被朱大康按住了,動彈不得。
“孽孫,你、你要做什麼?”
天佑帝忽然看見了朱大康眼中的殺機,心中一陣害怕,剛要叫人,卻被朱大康用手捂住了口鼻。
朱欽德嚇得魂飛魄散,他拚命掙紮,朱大康急了,一眼瞥見禦案上那個玉瓶,伸出一隻手取來,用嘴拔掉上麵的瓶塞,將藥丸全部倒進了他的嘴中,然後一拳打在天佑帝腹部,一碗茶將藥丸灌進了他的肚子。
天佑帝的掙紮越來越猛烈,求生的本能再加上那些藥丸,讓他一時間力氣大了許多,朱大康的心中開始絕望了。
就在這時,天佑帝臉上的肌肉開始抽搐了起來,血立刻湧上了臉,眼球中布滿了血絲,接著鮮血從朱大康的手指縫中滲出,他嚇得縮回了手,歪躺在龍椅上的天佑帝,嘴角還在汩汩地流著鮮血。
天佑帝的臉又變了,變得又灰又白,眼神也失了神,越來越暗淡了。
朱大康跌坐在地上,喃喃道:“不要怪我,是你逼我的!”聽著殿外傳來的腳步聲,慌忙將東西收拾好,接著大喊道:“皇祖父!皇祖父!快來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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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珝從賈赦書房內出來,被雪風吹得一哆嗦,抬頭望向紛紛揚揚的大雪。
遠遠地,西北風呼嘯中傳來了景陽鍾聲!
賈珝一怔。
景陽鍾一聲一聲蒼涼地傳來!
“什麼聲音?”賈赦掀開厚厚的棉簾走了出來。
賈珝麵色平靜的答道:“太上皇殯天了!”
如一聲雷,賈赦驚住了。
景陽鍾聲在整個神京城上空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