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內燈火通明。

義忠郡王朱大康在小圓桌旁坐下,對麵是風塵仆仆的羅應鶴。

一名小宦官從食盒裏拿出四碟菜肴和一壺酒擺在桌上,又退了出去。

羅應鶴給朱大康斟滿了酒,又給自己斟滿了酒雙手捧了起來。

朱大康也端起了酒杯:“這一年辛苦了你,這杯酒我敬你。”說完一口幹了杯中的酒。

羅應鶴默默地將酒也喝了。

朱大康自己拿起了酒壺先給羅應鶴斟了,又給自己斟滿,雙手端起:“還有那些忠於父王,替我出生入死的王府侍衛們,這杯酒我敬他們。”一口又喝了。

羅應鶴依然沒有吭聲,端起酒杯喝了。

朱大康往椅背上一靠:“你們走吧。”

“為什麼?”

“為了保住你們的命。”

羅應鶴:“哦?”

“神京傳來了消息,忠武侯領著一千銳士營騎兵親自護衛著朱武城,這些人都是精銳,而且還帶著自生火銃,就那兩架弩箭根本沒用。”

說完,朱大康拿過筷子一邊吃一邊說道:“朱武城早就懷疑我了,隻是苦於沒有找到證據,你們在居庸關待的太久了,難免會落入有心人的眼中。

這次京畿遭了大災,你們就趁機潛下來,暗中積聚實力。這一年我會安心在這裏守靈,讓朱武城放鬆警惕。你放心,所有人都知道先帝臨終留有手諭,他不敢對我出手。”

羅應鶴猶豫了一下,說道:“水溶說的不錯,這可能真的是最後一次機會了。一年期滿後,朱武城肯定不會允許王爺回到皇城。沒了太皇太後的庇護,等待您的會是嚴密的監控,這就是變相的軟禁。”

朱大康笑了:“老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羅應鶴直望著他。

朱大康接著說道:“關於賈家的事情你該聽說了,隻要賈貴妃誕下皇子,朝堂就會出現分裂,別看現在那些文官沒有幾個開口,到時候可就由不得他們了。這場奪嫡之爭比曆朝都要殘酷,而且為了大局,朱武城會親自下場。我還年輕,有的是時間等。”說到這,將筷子放下,從袖中抽出那封信遞給了他。

見羅應鶴發愣,朱大康笑道:“若是水溶襲擊了行宮,你就將這封信散出去。”

羅應鶴眼中掠過一絲欣慰的目光,接著又歎了口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說道:“可惜了,若是咱們的人手能多一些,哪怕多個五十名好手,不說殺掉皇帝,幹掉幾個大臣也是可以啊。”

頓了頓,“不若留下幾個人,若是有機會,給狗皇帝來這麼一下,就算不成,也能解氣不是。”

聽他這麼說,朱大康靠在椅子上又怔怔地想了一陣子,這才點頭說道:“就留下兩人操控弩箭,其他人全部連夜撤出,明日皇帝就來了。”

羅應鶴這才似乎想起了什麼,立刻彎腰從身旁提起一個包袱,那包袱鼓鼓囊囊是個圓滾滾的東西。

朱大康:“什麼東西?”

將那個包袱鄭重地放在桌子上,羅應鶴一邊去解包袱上的結,一邊說道:“震天雷!”

朱大康倏地站起,撥開了羅應鶴的手,將包袱解開,露出了一枚震天雷,他低聲問道:“哪裏得到的?”

“是我們自己打造的,裏麵的火藥是從鞭炮中提取,威力不是很大,但要是在房間裏爆炸,足以要了皇帝的命!”

朱大康兩眼直閃著光:“好!”

殿後黑沉沉空蕩蕩的,寂靜得反常,一個小太監正趴在窗邊偷聽,聽了這話一震,想了想,悄悄地離去了。

這時,兩個黑影沿著牆根跟了上去,剛拐過牆角,兩名黑衣人立刻奔了上去,一人抓住小宦官的雙腕,另一人端住他的頭頸一扭。

小宦官哼也未哼,便雙眼暴突,死於非命。

倆黑衣人架著小宦官的屍體又沿著牆根消失在夜色中。

皇陵管事太監領著兩名漢子大剌剌地從殿側的門洞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