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章 入羌(2 / 3)

彭飛輕輕喚道:“大將軍……”

“那就,南下吧。”羅侯目光悠遠地注視著南方。

盧水胡同意南下,宋立稍稍放下心來,如果盧水胡堅持撤軍,他完全沒有解決的辦法,要麼孤軍深入,要麼隨其回返,處境將會變得無比艱難,如今最大的難題總算解決了。至於塞外諸胡,威逼利誘,誰敢不從?全軍再度開拔,長驅直入。

卻說馬舉擺脫追兵,日夜兼程,狂奔二百餘裏,回到屯田區治所廉城,逃亡途中,不覺什麼,而今才入城門,立刻暈厥過去,部曲大驚失色,手忙腳亂抬至醫舍。

梁固外出不在,蓋繚聞訊匆匆趕來,等候門外,不久,醫官推門而出,向蓋繚施了一禮。蓋繚見醫官神色略顯沉重,秀眉輕蹙,問道:“馬都尉傷勢要不要緊?”

“這個、這個……”醫官麵帶躊躇,欲言又止。

“這個什麼這個,我是問你,馬都尉傷情如何?速答我。”蓋繚稍微有些焦急。楊阿若離開後,馬舉便是北地武官之首,他若有個三長兩短,對己方的打擊不言而喻。

醫官年過五旬,被蓋繚斥得麵紅耳赤,言道:“馬都尉性命倒是無憂……”不等蓋繚及部曲鬆一口氣,醫官又道:“然而左肩刀傷,實在太過深重,又耽誤了治療時間,日後恐怕難以複全。”

蓋繚道:“什麼意思?把話說得直白一些。”

部曲麵麵相覷,心裏隱隱感覺不妙。

“重則殘廢,輕則乏力。”醫官小心翼翼道。殘廢容易理解,乏力則是指,手臂無力,換句話說,他這輩子都開不了弓了,對於一名恃勇武將而言,何其殘酷。部曲聞言,再忍耐不住,嗚嗚嚎哭起來,不時有人高呼是我等害了都尉。

蓋繚聽得一頭霧水,大惑不解,問起部曲緣由,得知馬舉本已率眾逃脫險境,卻聞受圍士卒高聲呼救,乃返身殺入重圍,拔出餘眾,身上創傷,皆源於此。蓋繚麵色鐵青,氣得心口直疼,心中大罵馬舉愚蠢至極。當年猛將陳彪是怎麼死的,他難道忘記了嗎,居然還敢逞匹夫之勇。隻是這些話,不好當著士卒的麵講,惟有自己生悶氣。

蓋繚進入屋中,看望馬舉,此刻後者平躺榻上,昏迷之中,猶皺眉不止,可知就算失去意識,也在時刻承受著痛楚的折磨。蓋繚目光隨後轉向左臂傷處,微微歎了一口氣,隻希望,他不要因為這件事而一蹶不振,放棄恃勇鬥狠,苦讀兵書戰策,未嚐不能變壞為好。例如其兄馬騰,幾乎從不參與戰陣搏殺,卻是河朔數一數二的勇將。其實蓋繚一直希望丈夫楊阿若有所轉變,可惜丈夫始終未如她心意。蓋繚暗地裏搖了搖頭,轉回身便要出門,一道人影突然冒冒失失地跑進來,衝入她的懷中。人影矮小而纖瘦,力氣卻不小,撞得蓋繚向後一仰,險些摔倒。

蓋繚沒有生氣,滿目憐惜地摸了摸麵前童子地頭,讓開道路。這童子乃是馬舉之子馬岱,其年十一歲,身長五尺餘,麵容繼承了父親剛毅的線條,目若朗星鼻如錐,小模樣已有幾分風姿。使人不得不發出感歎,隴西馬氏何其興也!馬騰、馬舉兄弟一時良選,才力尚未施盡,第二代已經飛快趕上,如今馬超聲譽日隆,大有後浪推前浪之勢,這邊馬岱也在快速成長,不出數年,又是一個少年奇才。

馬岱為衝撞蓋繚,匆忙施禮道歉,餘光瞥見父親躺在塌上,不聞聲息,心裏一涼,立即嚎哭著撲上去,口呼父親,聲淚俱下。蓋繚走到馬岱背後,撫其肩背安慰道:“馬都尉沒有性命之險,岱兒無須擔心。”

馬岱聞言稍安,猶自哭泣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