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薑獻拖長了音調:“人民公僕啊。”
“可不是?”周中宇好像沒聽出來薑獻語氣裏的嘲弄。“後來我們關係漸漸好起來……這不,我給他當廚師來了。”看薑獻緩緩地點頭,又問:“那你呢?你和陳隊怎麽認識的?”
薑獻偏過頭想了想。“我們要認識兩年多了吧……那時我剛畢業不久,被派了任務去陳隊的片區裏保人。正好碰見他……被他裝成前臺,給我拖延了半個鍾頭。”
周中宇輕輕一笑:“他有時確實像孩子似的。”
薑獻撇了撇嘴。陳勻卻被周中宇話裏話外透出的親昵給弄得坐立不安。他偷偷望向周中宇,後者卻又正好看過來,沖陳勻露出一個溫柔到了極點的微笑。陳勻心下一跳,想起周中宇前幾個小時還在對他說些“喜歡你”之類的胡話,忍不住臉上臊紅,掌心裏也發了汗。
薑獻哼了一聲。
陳勻後頸上一涼,連忙又移開視綫,正襟危坐。周中宇微微笑笑,調轉回頭,重新去爐灶邊燒菜。偌大的廳堂裏一時又安靜下來,隻聽到電視機裏新聞播報的嚴肅女聲。
陳勻呆在那裏,隻覺得如坐針氈。
好在不一會陳紀做好了作業,從書房裏出來了。小朋友再一次以絕粗的神經忽略掉了客廳裏凝重的氛圍,先往沙發上一跳,看了眼電視上的新聞,又轉頭問薑獻:“薑叔叔,你是不是和爸爸是好朋友?”
陳勻差一點要被自己的口水嗆死。他咳了兩聲,注意到薑獻望了過來,忙沖他討好地笑笑。薑獻卻從鼻子裏發出聲很不屑的嗤,轉過頭去,和藹可親地對陳紀說:“也算不上。隻是認識很久了……算是熟人吧。”
陳紀“哦”了一聲,眉毛塌下來,很失望的樣子。“因爲上次你給爸爸送領帶……我以爲你們是好朋友。”
周中宇正巧端了菜從廚房裏出來。聽到陳紀的話,動作一頓,問道:“什麽送領帶?”
陳勻覺得自己還是從窗戶裏跳出去算了。
“沒什麽沒什麽,”他大聲地給自己遮掩,“你飯做好了?”
周中宇似笑非笑地瞧瞧他,把手裏的菜放下。“你的粥還要等一會兒。”又轉頭去招呼薑獻和陳紀:“過來吃吧。”
陳紀顛顛地跑去廚房裏拿碗筷。他是真的挺高興的:家裏從來沒這樣熱鬧過。薑獻則慢悠悠地挨著陳勻坐下來,肩膀處也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和陳勻輕輕撞了一下。
陳勻轉頭看他,薑獻卻沒事人一樣,從周中宇手裏接過了筷子。
“我做的都比較清淡。”周中宇拉了椅子坐好,一邊說:“也不知道你吃不吃得慣。”
薑獻夾了一筷子蘑菇。咀嚼兩下,朝周中宇竪起大拇指:“好吃。”
陳紀在一邊嘻嘻笑,特別的與有榮焉。“周叔叔做菜可厲害了。好多人請他做,他都不樂意。”
“是嗎?”薑獻不緊不慢地說:“看來我還是沾了陳隊的光了。”
“哪裏哪裏……”陳勻想要插嘴,卻又被周中宇開口打斷。
“陳隊是不同的。”他道。
餐廳裏一時有些滯住。薑獻捏著筷子的手指陡然發了緊,陳勻也好懸才沒從椅子上滾下去。連陳紀都睜大眼睛發了呆——這小朋友拿敦促老爸的性生活爲己任,卻一直沒接收到半點好消息。如今周中宇這句話一出來,其中曖昧的深意,叫他簡直想去放煙花。
“周叔叔!”他驚喜地叫了一聲,打破了餐廳裏凝固的空氣。
周中宇朝陳紀笑笑,給夾了筷子菠菜。“幹嘛?”他調侃道:“不認識我啦?”
陳勻猛地站起來,轉身去了廚房。
再端了粥回來時,薑獻已經放了筷子,端正地坐在椅子上,拿了紙巾擦嘴。“我吃好了。”他說:“謝謝你們的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