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翔和翼慕雲一路打打鬧鬧而回,倒也不寂寞。回到倚竹村之後,趙翔見靈珂等人並未離去,當下一愣,隨口說道:“在下和翼慕雲已經把潰逃至白靈煙霞穀中的三十一隻妖牛盡數誅除,特來複命。”
靈珂笑眯眯地看著趙翔,說道:“你們動作還真是迅速呀。”
趙翔正要張口,隻聽得翼慕雲冷哼一聲,於是尷尬地站在靈珂麵前傻笑。
靈珂見趙、翼二人似乎有些齷齪,於是沉聲問翼慕雲:“逸仙,你把經過說來聽聽。”
翼慕雲瞪了趙翔一眼,這才氣咻咻地把事情經過敘述了一遍。在說到自己百發百中之時語調慷慨激昂;在說到自己和牛群進行長跑拉練之時語調緊張激烈;在說到發現自己慘遭“蒼雲兄”欺騙時語調幽默風趣——至少從這幾個抱著肚子就差滿地打滾的聽眾的表現來看,是這樣的。
半晌,靈珂才勉強壓製住心頭的笑意,指著趙翔說:“趙公子,你真是太……嘻嘻…………太有才了……哈哈……逸仙呀,恭喜你有了個好兄長……哈哈……”
趙翔鬱悶地看著靈珂:平時那麼漂亮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就不知道笑不漏齒呢?
翼慕雲比趙翔還鬱悶:我怎麼會上了這個陰險狡詐、心黑皮厚的家夥的當呢?
看著二人各懷鬼胎,靈珂這才一本正經地對趙翔說:“趙公子,羽統領正在引月橋畔羽靈營帳等你,還請公子盡快過去。”
趙翔正愁沒有借口脫身,聽得羽琳娜有請,於是匆匆飛往積羽城。
羽琳娜靜靜地坐在羽靈營帳的將軍椅子上,手裏輕輕的撫mo著一根潔白羽毛,麵色略帶哀傷。見趙翔進來,示意趙翔坐在對麵的長登上,然後陷入了沉思。
趙翔見羽琳娜半天不說話,心裏暗自納悶。仔細想想最近一個月的所作所為,再也沒有出現過大戰蜣螂似的狼狽;又暗自掏出一麵一寸見方的鏡子,偷偷的觀察著自己是不是存在有礙觀瞻的嫌疑——滿頭的亂發已經被淺藍色的積雪冠束縛得整整齊齊,濃眉下的小眼依舊炯炯有神,唇邊淡淡的胡須更增添了幾分男子漢大丈夫的氣息——自己的一切,永遠都是那麼美好、和諧。
羽琳娜終於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然後說道:“趙翔,你可聽說過前任羽靈統領大將鹿齡的事跡?”
趙翔想了一下,然後回答:“這個……弟子隻知道鹿齡將軍是在守衛積羽城之時與六翼飛龍力戰而亡,至於詳情,卻不十分清楚。”
羽琳娜輕輕的撫mo著那根潔白羽毛,終於開口說道:“你不清楚,這不怪你。去年的今日,鹿齡姐帶著我在積羽湖上空巡邏——陽光明媚,春風習習。巡邏至船廠上空時,遠遠的聞見一縷花香。鹿齡姐帶著我尋味而去,在船廠西邊的小山坡上發現了一片白色的小花,而花香就是從這裏飄出的。鹿齡姐收起羽翅,戀愛的撫mo著這些小花。微風吹過,那一片小花微微顫動,似乎在回應著鹿齡姐。當時鹿齡姐微笑著對我說:‘我以後老了,一定會坐在這裏,斟一杯葡萄酒,邀兩三隻鶯雀,曬著暖暖的陽光,聞著悠悠的花香,把對於當年的回憶,剪成碎片下酒。’我當時還問她:‘鹿齡姐,你怎麼把回憶剪成碎片下酒呢?’鹿齡姐隻是看著我微笑。後來她亡故之時,我們竟然找不到她的屍體,隻有這一枝羽毛從天空緩緩落下。我接著這隻羽毛,似乎聽見鹿齡姐對我說:‘陌上花發,可以緩緩歸矣。’”羽琳娜眼中淚光閃動,半晌之後又說:“趙翔,和我一起到那片山坡祭奠鹿齡姐吧。”趙翔唏噓不已,於是決定一同前去祭奠育齡前輩鹿齡。
不多時,羽琳娜和趙翔來到一麵白花盛開的山坡。羽琳娜麵對白色花海,淚光閃閃,輕輕地捧著那根潔白羽毛,似有千鈞之重。花海似有感應,竟也慢慢地顫抖起來。“鹿齡姐,還記得去年的今日嗎?你說老了以後要在這裏看星起月落,花開花謝。今天,我來實現姐姐的願望。”羽琳娜說完之後,小心翼翼地把那支潔白羽毛輕輕地插在花海之中。
潔白羽毛通體上下泛起一圈淡藍色光暈。光暈漸漸的擴大,直到把這片花海也囊括其中。漸漸地,光暈裏麵浮現出一張平靜而又堅毅的臉龐。
“鹿齡姐?!”羽琳娜悲喜交集的大喊一聲。
“琳子,謝謝你幫我實現了願望。”不錯,那光暈之中的正是鹿齡。鹿齡沉默了一會兒,緩緩地說:“陌上花發,可以緩緩歸矣。琳子,謝謝你能讓我的靈魂安息在這裏。可是,現在我族主城積羽危機重重,我實在是不能就這樣一走了之呀。”
羽琳娜已經泣不成聲,哽咽著說道:“鹿齡姐,你放心吧,我會盡我全力守護積羽城的!”
鹿齡看著滿臉淚痕的羽琳娜,說道:“生如春花怒放之絢麗,死如秋葉飄零之寂美,不要過於悲傷。琳子,你可知道魔天王和他手下的怨靈在偷襲積羽城之前竟沒有泄露一絲風聲?”
羽琳娜一愣,搖搖頭。
“……積羽湖,積羽湖,我羽族世代居住的積羽湖,已經背叛了我們。”鹿齡痛苦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