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奇了怪了,上前扶起老漢:“老丈不需如此,你讓了屋子給我們住,而且這孩兒的父親又沒惹我們,如何該死,還先起來吧?”
老漢仍然不肯起來,不停磕頭:“不敢瞞兵爺爺,老漢的兒子現在就在山上。他可不是上山投匪的。俺兒子可是老實本分的莊稼人。今日看到大軍壓進來,以為是拉壯丁,所以才到山上躲一陣子。若是知道軍爺們是來剿滅山上的大王的。老漢就是捆也捆住俺的兒子,不讓他上山。饒命啊,饒命啊。”
趙楓現在才知道老漢為何這般緊張。按照軍規,通匪之人都要正法,老漢一家應該被帶到百戶大人麵前。可是趙楓卻沒有這個意思,一點都沒想過。也不再問亂匪事情,雙手一用力,將老漢扶起來:“老丈起來吧,我們這些兵隻剿匪,不殺民,真要是你兒子非一心投匪,不會連累他的。”
老漢驚疑,元軍如何,南地有耳朵的都知道。看眼前的年輕人眼睛真誠,表情不似作偽。半信半疑當中,再跪下來拜謝趙楓,之後帶著婆娘和孫子躲到廚房當中,躲著不敢出來。
趙楓看到老漢進廚房之後,轉身對手下說:“誰都不要說出去。大家都是這麼過來的,知道是怎麼回事,供出去,隻怕這一家一口都不剩了。悶在心裏麵吧,救人一命,以後下了陰間也多一份功德。”
趙楓手下的兵,都是流民過來的,參軍未久,還未沾上搶功的惡行。誰家沒老沒小的?以己度人,再沒為難老漢。
大軍一住就是三天。這些天,天陰沉的可怕,板家鎮一直被陰天籠罩著。千戶大人卻是比曬太陽還要舒坦。在軍中憋的太久了,還是外麵歡快。他在軍中,已經算的上高官,不過之上還有萬戶和李帥右丞管著,最好的都緊著上麵的人用。哪像現在這般舒坦?整個鎮子自己最大,鎮上的人都用心伺候著自己。裏正院中年輕姑娘全都用過一遍,還有手下送來的美貌姑娘,個中滋味,就是拿個神仙也不換啊。
千戶樂,百戶也樂,最好的孝敬給千戶大人,自己送肉,也能摸些油。看見好的搶過來,敢有半個不字,馬拖吊牌樓。
最為囂張的則是士兵,千戶百戶都是官,吃還要有個吃像。這些小兵卻不同,按照規矩,大頭要給主官,若是自己不狠一點,上交之後,自己什麼都沒有,哪不是空忙一場?翻地三尺,就為一金。三天時間,板家鎮的天高了一丈。
此間樂,不思蜀。
三天中,千戶覺著自己的腰有些酸,不得不停下來,想起來到這兒的正事,於是召來百戶,先吃喝一番之後才說道:“弟兄們可舒服了?”
百戶們忙不迭的說:“舒服,舒服,還是大人體貼,知道弟兄們辛苦,放我們玩鬧三日,屬下不敢自專,好東西都收著,大人若是不忙,今日就送到您這賞玩?”
千戶大人哈哈一笑,本來就是題中之義。剿匪剿匪,光是軍功也不值當他來這一遭。到了他這種位置,評軍功升職已經很難,除非你是立了大功。想升職,得跟對人,有後台罩著才可能再進一步,有錢才能活動門路。即使不升官,錢財又不會咬手,有什麼東西是錢買不到的?
“好,弟兄們舒坦了,就要賣力幹活。今天收收心,來日上山剿匪。按規矩來,不要活的,按人頭論功。右丞和李帥可跟我說了,殺人才能鎮住江南,讓南人吃個記性,看以後還敢跟大元作對不是?你們放心,若是做的好,我做主,回程時候再尋一個樂處,後麵的好處我就不要了,全歸你們,也不枉大家出來辛苦一趟。”
千戶大人說的好,百戶們盤算這有多少好處,全都站起來說道:“遵千戶大人令。明日殺匪,寸草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