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楓醒了，第一感覺是肚子餓，第二是背疼，每眨一下眼皮子，都能牽著背上的肉，想摸摸後背，手臂根本不能抬動，晃晃胳膊，太陽穴都疼的一突一突。
會感覺到痛，趙楓估計自己還沒死。自己現在趴在一張床上，褥子很軟，背上蓋著被子，也不會冷，感覺胸口裹著一圈布，應該是包紮的布。再抬眼——抬頭是不成了，扭動脖子會更痛——發現自己在一處兵營中，這兵營不錯，不同自已以前住過的大通鋪帳篷，是有案台令牌屏風等物，看擺設最少也是百戶住的地方。
難道張颯發了善心？抽打一頓之後再救回來安置在自己的帳篷中？應該……沒有……這麼好的事吧？趙楓還記得自己暈倒前張颯的眼神，那是恨不能食其肉。
沒讓趙楓困惑太長時間，帳內走進一個人來，臉上掛著一慣的嬉笑，走近一看是童大郎。
“是你救了我？”
童大郎將手搭在趙楓額頭上，又掀開趙楓蓋的被子，然後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七天了，大夫說背上沒起膿瘡，也不發燒的話，就算救回來了。這筆生意俺沒虧太多。”
趙楓重複問道：“是你救了我？”
童大郎吃吃一笑：“不是俺還有誰？”
趙楓認真的看著童大郎。“為什麼？”
“為什麼？哪有那麼多為什麼？俺聽你的話舒服，向張百戶求了你過來，以前卻沒看到你有這般爽氣勁兒。倒是你，為啥要舍了自己去救那些人？”
趙楓想撓頭，這是他想事的習慣動作，現在卻有些難。“我覺得殺人不好。”
“你多大？”
“二十四。”
“咋跟四歲孩子一樣？不好？老子有點後悔，為了救你，俺還認了個便宜哥哥。不好。哼哼，這世上不是吃人就是被吃，哪有好還是不好。”
趙楓也覺得自己可笑，自己的語氣跟四歲孩童一般。他再想了想說道：“如果他們手上有武器，是真的亂匪，我也不會求情。”
趙楓這麼一說，童大郎來了興趣。“哦，說起來你也不是瞎求的？”
趙楓仔細的回憶當時的場麵，似乎還在當日：“我又不是愛心泛濫，什麼人都求的。那些人不過是無辜的百姓，為了銀子軍功殺人，我們是兵還是匪？”
童大郎說道：“是兵是匪，誰贏了誰說的算。現在是大元的天下，俺們有刀，誰是匪還不是俺們說的算。”
趙楓默然，成王敗寇，千萬年來的真理。可趙楓對這四個字很不感冒，誰曾想過，寇也是英雄？
“比起沒有人性的王，我更願意成為槍口抬高一寸的寇。”
童大郎問道：“槍口抬高一寸？什麼典故？”
“啊！”趙楓剛剛脫口而出，現在童大郎問才想到這是很久以後東德西德的故事，於是他改了改：“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國，叫做德國，德國的百姓都是同一族，不過因為有兩個王，他們分裂成東國和西國，兩國間豎起一道牆，隔絕了百姓的往來。”
“若幹年後，西國富東國窮，於是東國的百姓為了生計，都翻牆跑到西國去。長此以往，東國的人口不斷減少，比之更可怕的是，因為逃離的百姓太多了，東國的王位也坐不穩。”
“為了警示叛逃的百姓，東國國王下令，凡翻牆者格殺勿論。”
“於是，每日有許多討生活的百姓死在了巡查士兵的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