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到童大郎這艘船中的就是原來走商的老水手,帶頭的姓徐叫成,手下有六個水手。他以前是在宋地走船,入過江下過海,操船的技術那是一等一的,最奇的是能認風,總能在風向變的時候改帆,讓船走的平穩,省了童大郎的幾頓飯。
徐成走慣了船,不僅是靠本事,更靠眼力,知道誰不能得罪,比如說這一船的人,都是兵爺爺。好在這些兵除了一個百戶是漢人外,其他的都是南人。百戶不耐管事,管事的是一個沒名頭的小兵,對自己很是客氣。
奇怪的是這個叫做趙楓的小兵雖然連牌子頭都不是,這一營的人卻都敬著他,徐成私底下打聽,才知道趙楓不僅代童姓百戶指揮,更因為之前的事情,來龍去脈了解清楚後,徐成很是敬佩這種人,所以盡管趙楓對自己客氣,徐成沒有一點持功而驕,反而是什麼事情都商量著來。
“趙軍爺,可以喊兄弟們落半帆了,前麵水道已經讓出來。俺們準備進港了。”
“徐大哥,說了多少次了,不要喊我軍爺,看的起我叫趙小弟,看不起就喊我趙楓。”
“哈哈,那俺就麻著膽子喊你趙小弟了。這裏俺也跑過四五次,水向如何心裏清楚,別看現在這麼多船,保管不會磕著碰著。”
“那就麻煩徐大哥了。”
徐成果然有幾分本事,其他船隻入港都是下帆,或者順水漂或者用大槳劃,來的慢不說還費力。徐成下了半帆,拇指舔了口口水,比了下風,手上操著舵,嘴上喊著調帆,速度不減,在船隊中穿插,前一刻看著要裝上了,下一刻卻是比翼而行。雖不是第一批進港,卻占了一個好碼頭。
為什麼說是好碼頭?直沽寨並不是一個大的港口,以前也停過軍船,可是沒有停過這麼多軍船。從南邊來的船隊中很多船隻擠不進來,隻能在外港拋錨,要想上岸非得劃小軻四五裏地才能到。都憋了兩旬,誰不巴望著上岸走走?哪怕是溜一圈都好,更別提岸上有吃有喝有女人?所以有個泊位就算的上是好碼頭。
拋錨係好纜繩之後,兵丁都站在船舷處看著下麵的港口,雖然商船已經被驅走,不過一排排挑著布旗的貨棧說明這兒的繁榮。有貨棧自然有酒肆,酒色不分家,那一家家藏在貨棧酒肆當中的粉紅招牌,勾的人心癢癢的。
童大郎這時候已經到了船舷,不過眼睛卻略過這一片熱鬧,而是向東北看去。短暫失神之後,他掃了一眼自己的手下,厲聲喝道:“看什麼看?都一個個憋壞了,還用俺吩咐,有銀子的自己去找樂子,沒銀子的看別人找樂子,別丟了魂回來就行了。”
一片歡呼,童大郎雖然如此說,但是其他人還看著趙楓,他們習慣了趙楓管事。趙楓當然不會掃興,讓他們分成兩班,一班半天上岸,另一班守船,又囑咐他們不要犯軍規,不要走散,記住回家的路,惹得童大郎暗罵婆媽。
交代完之後,幸運的那一班下了船板,連跑帶跳的下了船,上岸之後還未習慣平地,東倒西歪的,更有幾個在地上滾了幾圈,樂哈哈的大笑,然後肩抱肩的去粉紅處找樂子。
趙楓看著童大郎沒有跟著的意思,他最愛熱鬧而且不耐船,對北地又熟,應該第一個上岸才對,不說去惹是生非吃喝嫖賭,至少也應該下去抖抖腿,不過看他意思,一個勁的往後挪,絲毫沒有上岸的意思。不由奇怪的問道:“大郎為何不上岸?”
“有啥好看的?直沽寨俺沒來十次也有八次了,啥新鮮沒瞧見過。還不如在船艙中補覺來的舒服。”
趙楓知道他說的不實,不過也不會深究,由得他去吧。自己和徐成下岸,臨走前問道:“大郎,可要我從岸上給你帶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