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溫常世很近,睫毛被水弄濕了,連下睫毛都成了一小簇一小簇的。他的頭發軟,貼在麵頰上,水珠從發梢滴下來,落在他白色的長袖T恤上。
溫常世本來覺得喻霽這人挺笨手笨腳的,但喻霽這樣,他也確實沒有辦法生氣。
“我幫你洗澡嘛。”喻霽蹲著不方便,便跪了下來,胳膊靠著溫常世的輪椅扶手,去解溫常世的襯衫扣子。
溫常世抬手要阻止,喻霽已經解開了一顆。
他垂著頭,紅嘴唇離溫常世不到半臂的距離,解第一顆扣子的時候,喻霽的手指關節碰著溫常世的脖子,帶著屬於喻霽的體溫。
溫常世手放在半空,理智想拒絕喻霽,身體卻不由理智操控。
解了三顆,喻霽忽然停了下來。
他看見溫常世胸口密密麻麻的淺色傷疤。興許車禍時壓倒了碎玻璃割傷的,有些是一小條,有些一小塊。
喻霽沒看過溫常世的這些傷。
以前上床的時候,喻霽抓破過溫常世的背,幾條小血痕,溫常世都拿來威脅喻霽再做一次。他恢複能力是好,但也很嬌氣,被喻霽寫著字的便利貼貼到臉上,還會過敏。
溫常世本來不需要吃這些苦頭的。
喻霽愣著,用指尖去碰一塊大一些的傷疤,又抬頭很輕地問溫常世:“很痛吧?”
“出去。”溫常世把喻霽的手擋開了,麵無表情地對喻霽說。
第34章
“我不出去,”喻霽不容易生氣,又不聽話,他抬頭專注地看著溫常世,說,“幹嘛叫我出去。”
看溫常世不作答,喻霽又自顧自地伸手,要再解溫常世的扣子,剛碰到濕襯衫,手就被抓住了。
溫常世用一種不大、但能讓喻霽感覺到在拒絕的力道扣著喻霽的手腕。
“你對別人也這麼抗拒嗎?”喻霽依然沒有被溫常世嚇退,他很認真地問,“周億說你洗澡有護工在一旁輔助,為什麼別人行,我就不行?”
“你是護工嗎?”溫常世麵色沉著,反問喻霽。
溫常世鬆開了喻霽的手,把扣子重新扣上,遮住了自己胸口的傷痕,再對喻霽重複:“出去。”
喻霽還是半跪在溫常世麵前,微微仰著頭,看了溫常世一小會兒,喻霽說:“溫常世,留疤又不丟人。”
浴室的大理石地麵很冰,也很硬,跪得喻霽膝蓋骨隱隱作痛。溫常世的表情好像是軟化了一些,又好像並沒有。
“我也有疤。”喻霽又說。
喻霽抬手把T恤脫了,露出了半濕著的上半身,他手臂上有一條很長的傷疤,有淺淺的一點一點的縫線痕跡,胸口和小腹也有不明顯的兩條已經變成淺白色的傷痕。喻霽的皮膚在暖光燈下白得嚇人,發梢的水沿著脖子、鎖骨往下,漂亮得像一尊不真實的雕塑。
他的眼神柔和,但執拗,他對溫常世說:“跟你一起摔的,你不是還記得嗎。”
溫常世垂著眼,看著喻霽的手臂,像被魘住了似得,緩緩伸手碰了了一下喻霽的傷。他戴著手套,感受喻霽皮膚上傷口增生的不平的凸起。
“不大痛,”喻霽麵色微露出些笑意,快速地說,“以防你問,我先說了。”
喻霽嚐試性地重新伸手,將溫常世的扣子一顆一顆往下解,溫常世抬手按住了喻霽的肩膀,不過沒再把喻霽推遠。
溫常世肋骨上打了鋼釘,有手術的痕跡,腹肌的形狀還在,喻霽盯著看了幾眼,手抓住了溫常世放在扶手上的手,忍不住側過臉貼上去,用嘴唇觸著溫常世的小腹,緩緩往下吻。
“褲子也濕了,”喻霽的臉移開了一些,手往下碰住了溫常世的皮帶扣,輕而易舉地解開了,仰著臉對溫常世說,“我幫你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