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琤攬過她的肩膀:「夫君寫的怎麼樣?」
「不怎麼樣。」她冷淡的道。
「這句詩怎麼樣?」
「是好詩……」她還想補充一句氣他,可惜叫你這人糟蹋了,但是話到嘴邊,如論如何都說不出口,隻能幽幽嘆氣。
「我也覺得是好詩。」沈琤笑道:「你不可能讀不懂,反正這就是我的心境,寫下來給你。」
「我不要。」
「給點麵子吧,你不知道我為了工整的給你寫下這幅字,這半年在軍營裏練了多少遍。」
「……」她心裏五味雜陳,突然惱了:「又不是我讓你練的,你叫什麼屈?」說完,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眼框一酸,掉下淚來。但掉淚也是好事,至少掩蓋了她臉頰泛紅的事實。
沈琤笑著抱住她給她擦淚:「我不叫屈了,你最委屈了。你這人真是的,怎麼這麼愛哭鼻子。」
於是,她哭的更凶了。
沈琤不在家還好,她一回來她就得掉眼淚,反正已經在他麵前哭了,索性哭個痛快,直到晚上安歇前,她才止住哭聲。大概是看她可憐,沈琤晚上沒有為難她,但還是將摟在懷裏睡,她則抽抽噎噎的。
「……我在路上遇到了一個郎中,他自稱會調製一種藥,讓人喝了能夠忘記前的事情……」沈琤貼在她耳邊道:「你願意喝嗎?忘記我跟你之間的仇怨,咱們重新開始。」
她抽噎也停止了:「……不可能有那種藥。」
「如果有,你願意喝嗎?」
「……我不喝的話,你也會灌我喝吧。」她嘆氣。
「我不灌你,你會主動喝嗎?」
她良久道:「喝啊,然後離你遠遠的。」
他笑著摟過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下:「你能這樣說,我就滿意了,反正你知道,你真喝了,忘記我,我還是會去找你,咱們還是一對。隻是可惜啊,沒這種藥,路上遇到郎中,是我信口說的。」話音一落,他便被她的手肘狠狠的撞了下,疼得他呲牙咧嘴。
「你成心消遣我!」她痛苦的皺眉,又想哭了。
沈琤那邊跟死了一樣的不出聲,半晌就聽他道:「我突然……想起還有文書沒回……」說完,他就蹬了靴子下地去了。
暮嬋懶得理他,直到他關門走了,她才坐起來,手忽然摸到一塊濡濕,她藉著帳外的月光一瞧,手上是一抹血跡。
他原本就受傷了……剛才讓她一手肘將傷口撞開了。
暮嬋披衣就要下地去追她,走到門口,卻突然駐足,折返回床上重新躺好。她不能關心他,他受傷這不是正是她想要的麼,他死了才好。
希望他今夜就死掉。
她無心睡眠,用她的話說,她一定是在等沈琤暴斃的消息。一整夜不見他,上午也不見人,直到晚上吃飯的時候,他才回來。仿佛沒受過傷一樣,她揣測昨晚上他傷口裂開後,又去找大夫進行了包紮,養了一天,這會裝作若無其事的回來。
他可能不知道血滴到了床上。
她早上起來已經叫丫鬟將被褥都換了,她也不想讓他知道,她其實知道這件事。
沈琤一看桌上的菜餚,樂了,大夫叮囑他不要吃的「發物」竟然一道沒有,若不是她留心準備,怎麼會如此完美的避開。
他問:「為什麼大晚上的要吃肉絲白菜粥?還有山藥骨頭湯和銀耳紅棗雞湯,怎麼都是湯湯水水的?」
暮嬋心虛,眼不抬的道:「愛吃不吃。」
「吃啊,怎麼不吃。」他挑眉笑道。但他被冷落久了,忽然見她關心自己,「得了三分顏色」忍不住想「開一下染坊」,吃到一半,放下筷子,撐著臉道:「李暮嬋,我喜歡你。」
她沒吭聲。
「……不如你也喜歡我吧,這樣的話,咱們就互相喜歡了。」
暮嬋剜了他一眼:「下輩子吧。」
「真的?」他笑道:「到時候我去找你,你可不許反悔。」
「……」她默默吃飯,仿佛什麼都沒聽到。
過了一會,他舊事重提:「我不是說笑的,我真的去找你。」
是啊,隻能下輩子了,這一生注定是沒有好結果的,她噙著眼淚,悶聲道:「好啊。」等他垂眸吃飯的空隙,她朝他露出一個不讓他察覺的笑容,用僅能自己聽到的聲音小聲重複了一遍:「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