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不著急報仇:「你們先出去,我處理下傷口。」等將領退下了,將戴柔叫進來,冷聲問:「你覺得我該怎麼懲罰戴刺史?不報仇是不可能的,放過他們,我沒法跟下麵交代。」

戴柔泫然欲泣,跪在地上求情:「我知道我給家人求情,叫你放過他們,實在是強人所難,但是若叫我眼睜睜看著他們殞命,我也做不到……若是他們死於將軍手裏,我在未來的日子內心也絕無寧日。」

「你威脅我?我要是殺了他們,你就不肯定跟我好好過日子?」

「……不敢……」戴柔道:「他們得知將軍安然歸到軍中,一定會外逃,將軍派人去追的時候,隻要手下留情,就能讓他們逃出生天……而棱州城仍是將軍的……」

沈霖道:「我要把仇人的腦袋掛在棱州城上,若做不到這點,我要棱州城幹什麼?」

戴柔啜泣,忽然抬眸道:「夫君,你看在我的薄麵上,就放他們一碼,不行嗎?」

沈霖心一下軟下來,其實若想一意孤行就不把她招進來問她的意思了,之前若不是她弄醒自己,或許自己今天就死了,她既然是自己的娘子又救過自己一命,她的麵子不能不給,於是一擺手:「罷了罷了,就饒了你們家那群混帳罷。」

「真的?」她隨即擔心:「那如何跟外麵的部下交代?」

「現在就為你夫君擔心了?」他拉過她抱在懷裏,笑道:「這你就不用操心了,我自有辦法。」

辦法就是沈霖對外宣稱受了內傷,得回定北休養,而戴刺史一家人則趁機逃回了祖籍地,放棄了棱州城,沈霖派人追了一陣,因為到了灤臨藩鎮境內,隻得「恨恨作罷。」

另一邊,他則向朝廷上疏,大罵灤臨節度使,說他指使手下的棱州刺史偷襲定北軍,叫朝廷做主。灤臨上疏辯稱,分明是沈霖攻佔棱州遇到了抵抗,居然還惡人先告狀,希望皇上明斷。

皇帝忙於求仙,沒工夫也沒力量管這幫節度使間的恩怨,考慮到沈霖確實受到了傷害,便加封他的母親為「樂榮太君」,將這件事安撫了下去。

沈霖的母親得了冊封,很是開心,又聽說兒子討了個名門出身的兒媳婦更是高興,雖然沒經過她的首肯,但見到戴柔花容月貌,確實出眾,隻有歡喜,對兒子道:「你還真有福氣。」

喜歡這個兒媳婦,自然要詳細問一下是如何遇到如何被嶽家答應許配的,這一問不要緊,登時火冒三丈:「臭小子,你可真厲害啊,你這不是明搶嗎?我要是她爹就燒死你!」

沈霖便將戴占權真想燒死他的事兒說了,這一次他娘皺眉,半晌嘆道:「還真燒啊……」

戴柔忙道:「本是家父做的不對,但夫君海量,饒了家父一命,我為他開枝散葉了,也算是一點回報。」

這話一出,就見老太君的臉色一變,隨即幹笑道:「不急不急,你不用著急。」

她再看沈霖,就見他翻了個白眼,撇撇嘴,表情也是古怪。

戴柔不懂,心想難道自己這句話說的不對麼,但很快沈霖和老太君的表情就恢復如常了,仿佛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於是她也沒往心裏去。

沈霖答應到了定北後補辦酒席,說到做到,因為眾人都知道沈霖是被戴占權偷襲的,而他現在又娶了他的女兒,實在捋不清其中的關係,有一些奇怪的流言傳出,逼的沈霖親自在婚宴上澄清,偷襲不假,但他娘子和她爹不一樣,有情有義,是她救了自己。

流水席開了半個月,他也連續澄清了半個月,最後幾天,他不等開口,大家就知道他要說什麼,再沒人敢質疑了,就怕他再澄清。

而婚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戴柔漸漸也知道為什麼當初老太君的表情奇怪了,因為沈霖女人很多,卻沒孩子。眼下禮壞樂崩,早就不講究嫡長子了,甚至兒子不是自己的都照樣養,隻要記在自己名下就行,所以沈霖沒庶子也沒養子,實在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