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楓一邊抓起已經被撕碎的布偶,扔進裝茶具的紫砂茶盤中,一邊說道:「燭火。」

茯苓了然的拿著蠟燭,點燃了茶盤裏的布碎,隻一會功夫,火苗緩緩熄滅,上好的絲絹已被燒成一小捧黑灰。青楓掃視了一圈,目光停在窗台的海棠上,說道:「把灰燼埋進花盆裏。」

茯苓手腳麻利的將布灰埋入土裏,還不忘把紫砂茶盤上燒過的痕跡處理好。

「你。去請黃矯,必須請到他,快點…」好痛!她快撐不住了,但是其他人她信不過。

「是。」茯苓不敢再耽擱,拉開門跑了出去。

「茯苓姊姊…」小楚子為值夜睡覺的事情懊惱不已,在院子裏走來走去。茯苓從娘娘的房裏跑了出來,打開院門衝了出去,喊她她也不理。

「來人啊──嵐兒!夏吟!」

小楚子這邊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就聽到青楓大喊聲,夜深人靜之時,青楓忽然喊叫,不僅下了小楚子一跳,清風殿內的奴才們都驚醒了,下人房裏一陣騷動。嵐兒和夏吟都是娘娘的近身宮女,有自己單獨的房間,小楚子反應過來立刻跑去敲她們的房間。

嵐兒和夏吟驚惶的出到院內,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腳下的布子不敢停歇,一邊扣著上衣的外衫,一邊往主屋跑去。

兩人剛進到屋內,就聽到青楓厲聲問道:「今晚皇上在哪?」

後宮裏不成文的規矩,入夜以後,各宮各殿必定有人到敬事房打聽皇上夜裏留宿哪個宮,以便自家主子問起來能答得上,但是青楓是從來不問的,今夜這是怎麼了?兩人對看一眼,嵐兒如往常一般垂下頭不吱聲,夏吟低聲回道:「皇上這些天都在正陽宮就寢。」

看了夏吟一眼,青楓轉向嵐兒說道:「嵐兒,你去正陽宮告訴皇上,又說我腹痛難忍,請皇上過來。」這時候她不能讓夏吟離開清風殿。

「這…」還有不到兩個多時辰就早朝了,大半夜的去打擾皇上,她隻怕沒見到皇上就給趕回來。嵐兒慌忙抬頭,對上青楓灰白的臉,不禁愣住了,娘娘好像真的病得不輕?

她疼得直打抖,這丫頭還愣著不動,青楓怒拍桌子,喝道:「快去!」

「是。」嵐兒慌忙提起裙角跑了出去。

青楓說完便又趴在桌上,粗重的喘息聲也把夏吟嚇壞了,手足無措的說道:「娘娘,奴婢…奴婢去請禦醫!」

「站住…」本來應該氣勢十足的話,此刻卻虛弱無力,青楓抓住夏吟的手,顫聲說道:「茯苓已經去了,你扶我到床上躺下。」

「是。」青楓十指冰涼,,手心濡濕,長指甲抓得夏吟生疼,她不敢哼聲,扶著青楓道內室躺下,蓋好了薄被,青楓蜷著身子,還是抖得厲害。

「冷…」青楓輕聲低喃著。

「娘娘?」夏吟低喚了幾聲,青楓都沒有理她,眼睛微閉,嘴角緊抿,竟有些神智不清的樣子。

夏吟忽然轉身衝出屋外,青楓一直緊閉的眼睛倏地睜開,眼裏的寒光足以攝人,正當她要撐著起身的時候,夏吟抱來一幢冬天的厚被子又跑了回來,身後還跟著一個手裏端著茶盞的小宮女。

夏吟給她蓋好厚被子,又從宮女手中接過茶盞送到青楓唇邊,說道:「娘娘,這是蔘茶,您喝一點暖暖身子。」

清冷的眼盯著夏吟看了一會,青楓掩下眼眸,接過茶盞,卻沒有喝,隻是緊緊的握在手裏取暖,待一波波的疼痛過去,青楓才低聲說道:「讓她們把院子裏的燈籠全部點起來,還有屋裏的蠟燭也都點燃了。」

「是。」青楓的眸光不算銳利,平靜如水,卻看得夏吟心驚肉跳。

剛才青楓那一叫,整個清風殿裏的奴才都醒了,候在屋外不敢吱聲,青楓下了令,眾人雖然一頭霧水,手腳依舊麻利,一時間整個清風殿裏裏外外腳步紛雜,燈火通明。

「皇上駕到──」

深夜,這一聲通報顯得比平時更加尖銳,奴才跪了一院子,躺在床上的青楓也皺起了眉頭,他,竟然真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