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到嘴邊,她主動消了音。

可季扶傾清清楚楚地看見,她粉紅色的舌尖先是抵著上顎,然後落了下來,接著嘴唇張開……兩個音節。

戀愛。

沒猜錯的話,她想說的是這個。

黎曉以為他會和平時一樣,麵對她的戲弄,不屑地輕哼,出言諷刺她既普通又自信。

或者板起臉,嚴肅地警告她:“根據校規第7章第2條規定,男女生之間嚴禁交往過密。”

誰知季扶傾隻是默默將眼神從她的臉上移開,聲音放得很低:“是上次的事。”

“上次?”黎曉懵了,上次是什麽時候?她完全不記得,是她記性變差了嗎?

季扶傾沉吟片刻,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說:“你哭的那次。”

黎曉後知後覺地反應了過來,她難以置信地看著季扶傾,他該不會以為……她是被他給弄哭的吧?

被一個男生的話氣哭,她還沒有那麽脆弱。

隻是因為他說的那句關於“父母”的話,戳到了她的心窩子。

這種事哪裏怪得了別人,要怪也是怪她的父母,和其他父母不一樣。

黎曉整理著思緒,那天晚上她幹什麽了嗎?

回家之後,季扶傾在微信上給她發了兩句話,被她用“嗯”和“哦”打發了。

她一直以為是他不想跟她多說話,現在想想……難道是他覺得她在生他的氣,所以才肯不理他麽?

難得季扶傾對她有一絲愧疚之情,黎曉猶豫片刻,決定再試探一下他:“我沒事。”

這句話是可以被解讀的,女生說“沒事”其實就是有事。

季扶傾:“沒事就好。”

黎曉:“……”

她突然好恨,恨季扶傾是一塊木頭。連鮑暉都能聽懂這句話的弦外之音,他居然聽不懂麽?

窗外有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黎曉正思考下一步該如何走,頭頂的燈光忽然熄滅了。

整個音樂教室一下子陷入了一片混沌的黑暗之中,她望了望天花板:“怎麽回事?停電了嗎?”

季扶傾看了一眼手機,熒熒的光線映上他棱角分明的臉。他不慌不忙道:“九點,藝術樓拉閘。”

接著,他拿起隨身物品,說:“可以走了。”

看上去,他的事情是談完了。

季扶傾正要抬腳往教室外走,校服的衣袖卻突然被什麽東西扯住,輕如蚊訥的聲音傳來:“……我害怕。”

黎曉軟糯的嗓音聽起來格外無辜:“我這個人,特別特別怕黑。”

女孩子怕黑,多麽好的示弱借口。

隻要他想,他就可以把她護在懷裏,或者牽著她的手,帶她走出藝術樓。